第4章 得干活!
李承謹(jǐn):“……”
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現(xiàn)在是非常情況,他只能忍!忍!忍!
林玉娘看著他那張憋著怒氣卻不敢發(fā)作的樣子,只覺得痛快極了,哈哈笑了兩聲,忽然從背后拿出一樣?xùn)|西,扔給了李承謹(jǐn)。
李承謹(jǐn)看著扔過來的一只編了一半的竹篾簍子,滿臉詫異:“這……”
“干活!”林玉娘面無表情道,“從今兒起,一頓飯必須完成十個簍子,要是加上藥材住宿,每天五十個簍子!”
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李承謹(jǐn)難以置信,看看林玉娘毫無人性的背影,又看看懷里那只編了一半的竹簍子。
五十只?
他堂堂東宮太子,竟然要被逼著干這等粗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
林玉娘剛剛走出房門,就聽到屋子里傳來一陣憤怒的吼聲。
她頭也不回,口氣輕飄飄道:“敢弄壞屋子里的一根針,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出去!”
屋子里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林玉娘滿意點點頭,朝著院子叫了一聲:“大林小林,上山了!”
李承謹(jǐn)正在怒氣爆發(fā),就看到窗外探頭探腦伸進(jìn)來兩個小腦袋。
他也分不清楚這雙胞胎誰是大林,誰是小林,就看到一個小腦袋悄瞇瞇道:“爹爹,娘帶我們上山去給你采藥,你一定要好起來喲!”
另一個小腦袋點頭悄聲道:“爹爹,等你好起來,就幫我們?nèi)ゴ虼笊剿�!大山他們總是欺�?fù)我們沒爹……”
說完,兩個小腦袋急忙縮了回去。
李承謹(jǐn)就看著兩小只穿著破舊的短襖,背上小竹簍,手持鐮刀匆忙出門了。
遠(yuǎn)處的林玉娘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背上偌大的一只背簍將她瘦弱的身子完全遮擋住了。
不一會兒,兩小只跑著追了上去。
李承謹(jǐn)本來怒火中燒,此時看到母子三人瘦弱的背影,心里不由緩緩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又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那只竹簍,皺眉片刻后彎腰拾了起來。
林玉娘帶著兩個孩子從村尾去了后山,開始找草藥。
許成那赤腳大夫,在給沈溪看完病之后啥話都不敢對她說,她都已經(jīng)猜到那渾蛋是什么病了。
不是花柳就是不舉!
花柳病她聽說過,身上會有亂七八糟的膿瘡,而且許成也會警告他們不要隨意接觸。
但許成卻啥也沒說,只是哀怨地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那就是不舉咯!
林玉娘一臉冷笑。
她可沒那么好心要給沈溪這渾蛋治什么不舉,而是要給他身子調(diào)理一番,把這四年該干的活全都干了!
但是大林和小林卻覺得,雖然娘嘴上把爹爹罵得狗血淋頭,但心還是好的。
兩人搖頭晃腦跟著林玉娘挖著她指定的草藥,高興極了。
林玉娘看著兩個高興的孩子,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
要是早知道這沈溪是個始亂終棄的混賬,當(dāng)初她怎么也不會信了媒婆的話,嫁給小溪村這個唯一的秀才!
她自己辛苦不說,還苦了兩個從出生都沒見過爹的孩子!
山上有價值的草藥早已被人挖空,留下的只是一些略帶藥性的野菜罷了。
待母子三人帶著為數(shù)不多的野菜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林玉娘讓兩個孩子將野菜放在院子里晾曬,自己去了廚房做飯。
沈大壯聞著香味過來,一看到鍋里的東西,頓時皺眉:“我說玉娘啊,阿溪都受傷了,總不能吃野菜粥吧?”
林玉娘涼涼地斜了他一眼:“那爹你去把輸給村里人的賭債全都要回來,我這就去給你寶貝兒子買豬頭肉吃!”
沈大壯頓時縮了縮腦袋:“那、那還是吃野菜粥吧,晚上好克化!”
說完就急忙舀了一碗蹲在地上稀里嘩啦吃了起來。
林玉娘讓大林小林進(jìn)來吃飯,自己則端了一碗朝后屋走去。
剛走進(jìn)去她就微微一愣。
扔給男人的那半只竹簍,竟然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只不過看到他手上被劃的一道道血痕,林玉娘癟癟嘴,將碗放下之后道:“先吃飯吧,明日讓大林給你弄個手衣�!�
李承謹(jǐn)看著自己被劃破的手指,難以置信問了一句:“大林小林他們也編竹簍?”
兩個孩子還不到四歲�。�
林玉娘道滿臉譏諷道:“小溪村里的孩子會動手的時候就開始幫家里做事,他們又不是皇親國戚,還能不干活?”
李承謹(jǐn):“……”
若是他能夠有朝一日殺回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不對,這兩個孩子是沈溪的,和他有何關(guān)系?
想到這里,李承謹(jǐn)對林玉娘道:“日后……我說日后我若成功了,一定會好好謝謝你的。”
若有回京那一日,他一定會給這家人大量的賞賜,讓他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林玉娘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一臉諷笑:“行,我等著!”
李承謹(jǐn):“……”
這女人,成天陰陽怪氣!
氣呼呼地將野菜粥喝了,就看到大林小林跑了進(jìn)來。
林玉娘問道:“洗過臉腳了嗎?”
“之前爺爺帶我們?nèi)ズ舆呄催^了�!贝罅值�。
林玉娘點點頭:“你們上床睡去�!�
兩個孩子立刻爬到了李承謹(jǐn)躺著的床榻上。
沒等李承謹(jǐn)回過神來,就看到林玉娘出去后弄了一塊木板進(jìn)來,在屋子另一側(cè)鋪了一個極其簡陋的床。
又從旁邊的柜子里掏出一床半舊的床褥鋪上,然后出屋去了后院。
不一會兒,后院的廚房里傳來嘩嘩的水聲,一直盯著她動靜的李承謹(jǐn)忽然神色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林玉娘在沐浴。
大林小林卻朝著他湊了過來。
“爹爹,你這次回來是不是不會走了?”一個小腦袋道。
看著小腦袋那滿臉的期待和渴望,李承謹(jǐn)一時竟無言以對。
他想了想道:“等我的傷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他若能回到京城,替父皇鏟除叛亂之后,就把沈溪那家伙送回來,讓他留在小溪村一輩子也休想再逃!
“到時候你們的爹爹就會回來了。”
另一個小腦袋忽然詫異地問道:“你不是我們的爹爹嗎?”
李承謹(jǐn)糾結(jié)了半天道:“這件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但日后你們就會懂了�!�
到時候若是找到真正的沈溪,得想辦法讓他們換回身體才行
兩個小腦袋不明所以對望了一下,不一會兒就哈欠連天睡了。
李承謹(jǐn)也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林玉娘洗漱完回來了。
她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散披著,換了一件干凈的舊裳,半個眼神都沒朝李承謹(jǐn)望來,在另一側(cè)的臨時床榻上躺下了。
李承謹(jǐn)坐在床上,望向躺下的林玉娘,這才覺得她像個女人了。
沒有白日那囂張跋扈的兇樣,臉上也洗干凈了,顯得白凈了許多。
她的模樣只能算得上清秀,甚至比不上他東宮里的那幾個侍妾……
林玉娘忽然翻了個身,半舊的袖子耷拉下來,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臂。
原來農(nóng)家女身上也不全是黑黢黢的?
李承謹(jǐn)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虛收回了目光,在床上躺下了。
身邊傳來大林小林細(xì)微的呼嚕聲,林玉娘那邊也陷入沉寂。
李承謹(jǐn)早已疲倦的眼皮要打架,但卻被身下硬邦邦冷冰冰的床板硌得無法入睡。
被子是民間傳統(tǒng)的紅底大花棉被,顏色也早已掉得半舊,倒也沒有想象中的異味,而是有種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苦笑一聲。
自己何嘗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待過?
忽然,身上的被子被狠狠一拉,一個小家伙竟然裹著被子朝里滾了過去。
李承謹(jǐn)頓時感到渾身一陣清涼,想要去拽卻沒拽動。
旁邊那一個卻壓根沒感覺到受涼,依然呼呼大睡。
可是睡著睡著,他大概覺得冷了,竟不由自主朝著李承謹(jǐn)懷里靠了過來。
李承謹(jǐn)心里大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想要往床邊靠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腿怎么也動不了。
小家伙就這么穩(wěn)穩(wěn)妥妥地滾進(jìn)了他的懷抱。
李承謹(jǐn):“……”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滾到墻邊的那家伙給拽來回來,將被子重新給兩人蓋上,自己也蜷縮在了被子的一角。
這么一弄,渾身累得要命,李承謹(jǐn)便在極端的疲勞下沉沉睡去。
林玉娘一大早醒來的時候,愣怔了片刻才朝屋內(nèi)的床邊望去。
沈家一共只有兩間屋子,自從沈溪婚后離家之后,她和公爹沈大壯就一人一間屋子。
生了兩個孩子之后,她一直和兩個孩子睡在一起,頭一次和他們分開,覺得渾身不自在。
結(jié)果一看床上,她愣住了。
沈溪和兩個孩子睡得四仰八叉,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緊緊蜷縮在了他的懷里,一床單薄的被子早就不知被何時踹到了床下。
林玉娘看著眼前的一幕,鼻息忽然莫名其妙有些發(fā)酸。
兩個孩子原來也是渴望有爹爹的。
她心里有些悶悶發(fā)澀,將被子拾起輕輕給父子三人蓋上,神色復(fù)雜的出去了。
門外傳來一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腳步聲,林玉娘就聽到自家娘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沈溪那個該死的渾蛋呢?給老娘滾出來,看老娘不打斷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