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謝逸亭在B國邊境的旅館住了下來。
房間很小,床單上帶著霉味,窗外的街道每天清晨五點就開始喧鬧。
他買了部當地手機,存下了醫(yī)療站的急救電話。
第三天,他帶著一箱醫(yī)療物資出現在醫(yī)療站門口。
我要捐贈。他對登記處的護士說,目光掃過里間晃動的身影,不用登記。
既然來了,就為她做一點事吧。
總好過干等著浪費時間。
護士認出他,猶豫著喊了聲,溫醫(yī)生,找你的。
溫晗芯掀開簾子走出來。
一眼就看到堆在門口的藥品箱,眉頭皺起。
拿走。
雖然不知道謝逸亭想干什么,但是他的行為太反常了。
明明之前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余,現在卻往她眼前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讓人捉摸不透。
她不想深究這其中原因。
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只是抗生素和縫合線。謝逸亭站著沒動,指了指眼前的物資,你們缺這個。
她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彎腰開箱檢查,謝逸亭看著她熟練地翻看批號和生產日期,既心疼又無奈。
留下吧。她直起身,對護士說,按流程登記。
謝逸亭上前一步,今天能談談嗎
我很忙。
她一口拒絕。
我等你下班。
溫晗芯頭也不回地走向手術室,隨你。
傍晚時分,暴雨突至。
這里的天氣就是這樣反復無常。
謝逸亭站在醫(yī)療站的屋檐下,看著雨水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護士跑出來收晾曬的紗布。
看見他還在,欲言又止。
她什么時候下班謝逸亭問。
溫醫(yī)生值夜班。護士看了一眼他,小聲回答,最近傷員多,她經常連續(xù)工作36小時。
特別辛苦,要是一般人都受不了。
謝逸亭摸出煙盒,又塞了回去,我能幫忙嗎
護士驚訝地看他,您有行醫(yī)執(zhí)照
看不出來啊,這個男人氣質矜貴,不像是肯在這里吃苦的樣子。
沒想到人不可貌相。
急救培訓算嗎
最終他被安排在倉庫清點物資。
透過貨架的縫隙,他能看見溫晗芯匆匆走過的身影,凌晨三點,她終于停下來喝水,靠在墻邊閉了閉眼。
謝逸亭走過去,遞上一包補充劑。
應該是提前準備好的。
落入溫晗芯眼里就是別有所圖。
她悠悠睜開眼,沒接反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贖罪。
沒必要。她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我不需要。
我需要。
溫晗芯喝完水,把瓶子捏扁扔進回收箱,謝逸亭,你從來不做徒勞的事。
這是第一次。
她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病房。
謝逸亭跟上去,在門口停住,看見她彎腰檢查一個小女孩的傷口,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
她一直這樣細心溫柔。
天亮時,溫晗芯走出病房,發(fā)現謝逸亭還站在走廊上。
你該回去了,謝氏不需要總裁嗎
她真的不理解,謝逸亭耗在這里有什么用。
我現在只想要你。
溫晗芯終于露出詫異的神色。
謝逸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給她看,上面寫著:對不起。
我說了,我真的是來贖罪道歉的。謝逸亭的聲音很平靜,咬字也很清晰。
溫晗芯沉默了很久。
晨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照進來,她眼下的青影更加明顯。
去睡會兒吧,我?guī)湍愣⒅�。他突然說。
你連基本的醫(yī)學術語都不懂。
但我會叫醒你。謝逸亭看著她的眼睛,就像你以前總叫醒誦經過度的我。
溫晗芯轉身走向休息室。謝逸亭站在原地,聽見門鎖輕輕扣上的聲音。他走到護士站,要了杯熱水,開始翻閱今天的病例登記表。
上午十點,新的傷員送達。謝逸亭敲了敲休息室的門,溫醫(yī)生,需要你。
門立刻開了。
溫晗芯的眼睛很亮,看不出剛睡醒的迷茫,她快步走向急救區(qū),謝逸亭跟在后面幫忙。
我學了幾天。謝逸亭邊走邊說,不夠專業(yè),但能幫忙。
手術持續(xù)了四小時。
謝逸亭站在一旁遞器械,看著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有次她伸手要鑷子,他準確地將消毒好的器械放進她掌心。
結束后,溫晗芯摘下口罩,你該走了。
明天還來。
隨你。
謝逸亭點點頭,轉身去收拾用過的紗布。他彎腰時,聽見溫晗芯對護士說,給他一套洗手衣,明天我們這里缺人。
護士驚訝地瞪大眼睛。
謝逸亭背對著她們,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