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盤珠子崩一臉
胡廠長蹙眉看李勝利。
“李勝利，你找我有事？”
“廠長，姜海棠的事兒，我想著就不麻煩廠里了。您給我兩天時間，我保證處理好，肯定不讓姜海棠繼續(xù)留在咱們廠里胡鬧！”李勝利舉起兩根指頭說。
他想了半晚上，決定送姜海棠回村。
這次回去，他要給老娘和大隊長都叮囑一番，絕對不能讓這個女人離開村子一步。
他在城里成家的事，既然瞞不住，那就不瞞了。
就對大隊里的人說，姜海棠沒有娘家，無處可去，許她離婚不離家。
這樣大隊里的人不光不會指責(zé)自己，還會夸獎自己有情有義，對前妻都能多加照拂。
而家里有姜海棠照顧，他沒有后顧之憂，只需要過自己的好日子就行。
李勝利眼珠子亂轉(zhuǎn)著，胡廠長哪里看不出來，他絕對沒憋著好。
要是真的將姜海棠同志交給李勝利，只怕是這輩子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都解放這么多年了，還飽受壓迫，他可不能成為繼續(xù)壓迫這個可憐女同志的幫兇。
胡廠長沒開口，只是看著李勝利，這樣不加掩飾的眼神，看得李勝利心里發(fā)毛。
他不知道胡廠長心中的想法，還在繼續(xù)表明意思。
“廠長，這件事我沒處理好，但我真是冤枉的。姜海棠是我娘給我定的娃娃親，是封建糟粕，我一直反對。”
“我和梁素雅同志真心相愛，愿意結(jié)成革命伴侶，我這樣勇敢向封建糟粕作斗爭的行為應(yīng)該表揚(yáng)�！�
胡廠長氣笑了。
一句封建糟粕，就能改變他是個不負(fù)責(zé)任渣男的事實？
還想得到表揚(yáng)？
怕不是當(dāng)他這個廠長是傻子？
“你打算怎么安排姜海棠同志？”
“廠長，姜海棠沒有爹娘兄弟，離婚了沒有地方去，我雖然不想和她共同生活，可也不能不考慮她的將來�！�
李勝利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地看著胡廠長的臉色。
好在，胡廠長聽了他的話，臉色緩和一點(diǎn)。
他知道自己這么說算是說對了，立即再接再厲。
“我想著以后繼續(xù)住在我家，我保證不收她房租。”
胡廠長氣極反笑。
這算盤珠子，都蹦到他臉上來了。
說什么離婚不離家，倒是絕口不提，家里老人讓姜海棠照顧的事實。
李勝利擺明了要吃定這個女人一輩子。
“這事需要征求姜海棠同志的意見�！�
“廠長，她一個鄉(xiāng)下女人，大字不識一個，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已經(jīng)不錯了，肯定同意。我看就不用征求她的意見了�！崩顒倮p蔑地說。
胡廠長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李勝利。
看起來，李勝利對于他這位前妻的認(rèn)識不夠清晰啊。
人都找到廠子里來了，他還想著拿捏人呢？
“李勝利，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你立即出發(fā)去西平縣采購棉花，其他兩位同志已經(jīng)在廠門口等你了�！焙鷱S長話鋒一轉(zhuǎn)，安排道。
李勝利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是廠長安排也不能不聽。
他從轉(zhuǎn)身去食堂，走之前得給姜海棠好好上一課，讓她知道，城里不是她應(yīng)該來的地方。
姜海棠一直在后廚忙著沒露面，大師傅不讓李勝利進(jìn)后廚。
李勝利只能帶著滿腹怨氣離開。
他勸慰自己，西平縣不遠(yuǎn)，明天就能回來，到時候再找姜海棠。
姜海棠表現(xiàn)強(qiáng)勢，加上大師傅照拂，一上午很平靜。
中午，姜海棠剛打了飯正準(zhǔn)備吃，麻煩找上門了。
“姜海棠，你不滾回鄉(xiāng)下，留在我們廠里吃閑飯？”梁素雅紅著眼睛分恨得盯著姜海洋。
梁素雅針對的意思不要太明顯，正在吃飯的幾個女工聽著忍不住蹙眉。
“梁素雅同志，說話何必如此刻薄呢？姜海棠靠自己勞動換取餐食，怎么就吃閑飯了？”
廠辦的一名女同志沒忍住開口懟過去。
一夜過去，廠里很多人都吃到了第一手的瓜，有不少人同情可憐姜海棠。
“刻薄？韓知秋，她恬不知恥搶我男人，我還能對她笑臉相待不成？”
“梁素雅，我只是來找多年前就成婚的丈夫。你昨天才擺酒，說搶這個詞，不覺得虧心嗎？”
姜海棠沒有惱怒，只是冷靜地陳述事實。
可話里話外就是說梁素雅是小老婆。
梁素雅破防了。
不管承認(rèn)不承認(rèn)，她都是李勝利后娶的妻子。
發(fā)生這種事，廠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笑話她呢。
姜海棠不走，她就一直抬不起頭。
“哎呀，小姜，人要有自知之明，李主任都不要你了，你還賴在我們廠里算咋回事？要我說，你還是先回去，素雅人美心善，說不定還能給你留個容身的地方，讓你暫時住在她的家里�！�
趙秀芳環(huán)抱手臂說風(fēng)涼話，她并不是想幫梁素雅，而是為了報復(fù)姜海棠早上不給自己面子。
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連臨時工都算不上，就敢駁她面子，可讓她逮著機(jī)會了吧。
“趙大姐覺得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有理了？要是這樣，我可要找個地方好好說道說道，婦聯(lián)怎么樣？”姜海棠毫不客氣地回懟。
“趙秀芳，人總要有個先來后到吧！擱古代先進(jìn)門拜過祖宗的也是大老婆�！庇腥丝床粦T了。
趙秀芳當(dāng)然不認(rèn)，立即回嘴：“我聽說姜海棠娘家都沒人了，肯定回不去，能留在李主任家，也有個落腳的地方不是？我這也是為她好！”
“為她好，讓原配在小妾手底下討生活？”有人不屑地冷嗤。
梁素雅聽到原配和小妾的字眼，瞬間漲紅了臉，眼里的淚水也止不住的落下來。
明明她是受害者，怎么大家都不同情她，還給姜海棠這個賤人說話？
“梁素雅，你破壞了姜海棠同志的婚姻，應(yīng)該向姜海棠同志道歉。”
眾人七嘴八舌的批評，大部分都是向著姜海棠的。
梁素雅盯著眾人看了好一會兒，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
“你們，你們竟然都幫著一個外人，幫著一個鄉(xiāng)下人，我們才是工友！”
“梁素雅，偉人都說了，工農(nóng)是一家，你口口聲聲鄉(xiāng)下人，難道是歧視農(nóng)民姐妹？”
“工友怎么了？工友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啊�！�
梁素雅不敢對別人發(fā)火，只姜所有不滿都記在姜海棠頭上。
就是因為她，才會讓自己這么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