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汀園人員簡單,內(nèi)院除開西側(cè)房二爺帶回來的小廝們就剩一個干雜活的粗使和兩個婆子。
過來時,薛遠(yuǎn)忱正好有事出去了,愿枝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薛同�?此龁伪�,從別的院暫時抽調(diào)了個叫春桃的丫鬟,幫她安置到東偏房。
貼身丫鬟到底品級高一些,單人單間,室內(nèi)還添了碳火,暖融融的。
春桃看起來只有十叁四歲,還是個活潑的性子。
對愿枝也不認(rèn)生,一陣塵土飛揚地幫她收拾完后,直接坐在炭盆旁同她聊天。
“幸好我被總管派了這差事!你不曉得福安堂那邊有多可怖�!贝禾遗牧伺男馗�。
福安堂正是那薛家老爺太太的居所,還沒等愿枝發(fā)問,又自己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下去。
春桃是福安堂內(nèi)院小廚房的丫鬟,正是吃二爺接風(fēng)宴的時候。
可不知道怎么著,好端端的主子們突然就吵了起來,好好的席面被掀翻在地,丫鬟仆從跪了一院子。
春桃不敢出廚房亂走動,只好從側(cè)門溜出來,結(jié)果被薛同福撞到,便派過來幫忙了。
“我可不想回去,每次光是太太發(fā)脾氣我們就要跪上一個時辰,這回主子們一起發(fā),慘的都是我們這些下人哦。”
隨后又開始抱怨廚房的活難做云云。
愿枝點頭應(yīng)和她,可腦子里早就亂作一團(tuán)。
凡是薛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雖然二爺將薛家家業(yè)做大做強,不過真正受寵的還是大爺薛宗岐。
大爺薛宗岐是主母唐氏所出嫡子,今年已叁十六有余,卻還只是個舉人,仕途已然無望。
想起寅時二爺?shù)拇掖一馗钢Σ挥傻眠o了衣角。
不多時,春桃不敢再多耽擱,跟她道別就回福安堂了。
雖然聒噪了些,但算是愿枝交的第一個朋友。
愿枝換了身衣服,不敢貿(mào)然進(jìn)二爺?shù)臅�,只能到主屋的寢室將能擦的都擦了一遍�?br />
薛遠(yuǎn)忱在府里的寢臥很大,卻布置簡單。
里間鋪著靛青色地毯,只有一張臥床和窗邊一只搖椅
外間有個書案,案旁柜子上除了書還擺著些個琳瑯器具,愿枝辨不出價值,卻也能看出這都是頂好的東西。
剛干完活,窗外便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
萊江府的冬日不算漫長,下的雪卻豐厚,丫鬟仆從每日就要早早起來,清掃撒鹽。
或許是得益于這樣大的雪,第二年萊江府的糧食總會收獲頗豐。
就像是她年少時學(xué)會的那句諺語:
“瑞雪兆豐年�!�
學(xué)會這句話時,她娘還在世。
進(jìn)薛府兩叁年后愿枝才曉得,她遇見薛二爺那天,正是他的生母余姨娘的祭日。
想必,她得到的那點兒眷顧,是沾了余姨娘的光。
就這么七想八想了好一會,過了申時,園子里忽然傳來幾聲響動。
愿枝伸著脖子從窗口看過去,正是薛二爺回來了,愿枝趕緊迎出去。
薛遠(yuǎn)忱穿著今早那件玄黑鶴氅,走的極快,身后舉傘的小廝只能小跑著跟。
幾乎眨眼間就到了門口,和剛跑出來的愿枝打了個照面。
沒等愿枝問好,薛遠(yuǎn)忱便停在玄關(guān),撣落肩頭的雪,將大氅扔給了她。
修目俊顏,神色平淡,并無愿枝想象中受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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