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發(fā)了就讓我去死,這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幅糟糕的身體怎么樣,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夏柏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就像在說中午吃什么一樣,就連監(jiān)控脈搏的手環(huán)都沒有半點變化。
這對話聽得助理心里一涼,完了,小少爺是不是獨自一個人房間里呆的太久了,心理出問題了?
不只是他,夏總也覺得有些不妙,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小心,試探性的問道:“今晚市中心公園有燈火夜市,你想去看看嗎?”
夏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愿意讓我去那種地方?”
夏總目露糾結(jié),見狀夏柏立即開口:“我想去。
”
蒼白的少年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不許反悔!”
手環(huán)上的提示燈開始閃爍著,夏總卻松了口氣,好聲好氣道:“別激動,不反悔,讓你去。
”
夏柏又想起來了什么,補充道:“不許清場,也不要保鏢。
”
“不要保鏢不行。
”夏總慎重道:“外面很危險。
”
夏柏眉頭微皺又很快松開:“算了,不去了。
”
要是死在外面會嚇到別人吧。
說著不去了,眼尾下垂,失落的模樣看著就令人心疼。
夏總剛要說些什么,隨著一聲巨響,車身猛地?fù)u晃了一下。
夏柏在慣性的力道下向前倒去,一具溫暖的身體環(huán)抱上來,驚慌中帶著小心翼翼,像是在保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受傷?磕到哪里了嗎?”
夏柏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擔(dān)憂的神情和動作,喃喃道:“你總是這樣。
”
不主動去看他卻又在見面時表現(xiàn)得十分在乎他。
“什么?”他的聲音太輕了夏總并沒有聽清楚。
夏柏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事。
”
“怎么回事?”見他不愿多說,夏總轉(zhuǎn)頭詢問情況,的聲音沉了下去,冰冷中夾雜著怒火。
司機:“前面……”
話還沒說完,車身再次晃動,后方的車剎車不及,將他們的車又向前頂去,車頭撞上了前面的車輛。
顛簸平靜下來后,夏柏聽到司機惶恐中帶著顫抖的驚呼:“前面的橋斷了!”
夏柏探頭向車前望去,他們前方的車輛已經(jīng)向下傾斜,只剩下一個車尾緩緩翹起,接著在他們眼前消失。
倏爾,一聲重物墜入水中的聲響砸落在每個人耳中。
夏總立即下令道:“棄車!”
“派人去通知后面的車,設(shè)置路障,離開這座橋,叫人來接應(yīng),通知醫(yī)療團就位。
”
“報警!聯(lián)系警方,封鎖路段。
”
一邊說著,一邊推著夏柏的輪椅下車。
后方的車輛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不再向前行駛。
“快跑!后面有輛大貨車撞過來了!”
眾人回頭,一輛裝滿貨物的大貨車正以高速向斷橋處駛來,速度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原本坐在車?yán)锏却蠓杰囕v疏散的人紛紛跑出,向橋體兩側(cè)跑去。
貨車帶著轟鳴聲呼嘯而過,帶起的強風(fēng)叫人睜不開眼,碩大的浪花飛過頭頂,濺落到斷橋附近的人身上。
下午兩點多的陽光正盛,被江水淋濕的人們?nèi)耘f遍體發(fā)涼,如墜冰窖。
夏柏看著慌亂的人群,頭上的帽子被一只手按下,身體被緊緊抱住。
“別怕。
”
“我沒怕,是你怕了。
”
夏柏一只眼睛越過帽檐的遮擋,在陰影中看向她:“你在怕什么”
淺紫色的瞳眸仿若能看透人心,看得夏總心頭一跳。
“我的少爺啊!我們差點被貨車撞進江里,換誰不害怕�。∥遗滤懒撕脝�?我上有老下有小,真掉進去他們該怎么辦��!”
助理驚魂未定之下話也多了起來,用這種方式緩解心中的情緒。
“少爺你別激動,保持平靜,額……”助理的話說不下去了。
助力的視線落在夏柏腕間的手環(huán)上,監(jiān)控心率的提示燈閃爍了兩下又很快回復(fù)平靜。
斷橋?qū)λ斐傻挠绊懮踔敛蝗鐭艋鹨故衼淼膹娏摇?br />
周圍的人全都在議論斷橋和貨車的事,活下來的人更是悲喜交加,死里逃生的慶幸,驚恐,與失去駕車的傷心悲痛來回切換,也有人在對貨車司機破口大罵,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發(fā)泄恐懼。
各種聲音順著耳朵傳入腦海,夏柏恍然發(fā)覺,在這個場景中,情緒快速淡去的他才是奇怪的那一個。
人會害怕很正常,不正常的人,是他。
他不能有太過激烈的情緒,那樣對身體不好。
夏總快速回神:“先離開這里。
”
剛走了兩步,橋面毫無預(yù)兆地向下一墜,腳下出現(xiàn)一道裂痕。
夏柏身后猛地傳來一股推力,輪椅向前滑動,直直撞到圍欄上。
再回頭時,身后已空無一人。
“夏凌?”
“媽媽?”
無人回應(yīng)。
……
“那天的事已經(jīng)查清楚了,事發(fā)前一天晚上,一艘貨船在夜晚行駛時撞到了橋梁,當(dāng)時并未發(fā)現(xiàn)明顯斷裂,也沒有人通知有關(guān)部門進行檢查,在白天多架重型車輛駛后不堪重負(fù),最終斷裂。
”
“后來的那輛貨車司機疲勞駕駛,超載,車身重量讓本就斷裂的橋面發(fā)生了二次塌陷,夏總您命大,先前掉下去的車和橋面圍成了一個夾角,您剛好卡在里面沒有被江水沖走,只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