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
閆麗麗的眼神依舊充斥著提防,但她停下了喊叫,用那雙疲憊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白鷺羽,嘴上還是喃喃剛才的三個字“大哥哥”。
白鷺羽心疼極了,這個孩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把她從活潑開朗的樣子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他緩緩坐在閆麗麗身邊,用安撫的眼神試圖舒緩閆麗麗的緊張感:“麗麗,不要害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壞人了。”
白鷺羽伸出雙手,攤平手掌,給閆麗麗看他空無一物的手心:“你看,我們什么都沒有,沒辦法傷害你的。”
“不!”閆麗麗突然大喊,瞪著白鷺羽的手,緊緊地咬住牙關。
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平和下來后,余渚淵就和護士小姐走出去了,他們在隔壁,可以借助雙面鏡觀察里面的一舉一動,看到閆麗麗似乎又要暴躁起來,余渚淵皺眉,轉(zhuǎn)身就想進入房間。
“別去打擾他們�!遍T咔噠一聲被打開,來的人竟然是邵航和斐綽,邵航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沉艘谎鄄》坷锏拈Z麗麗,笑嘻嘻地說:“這人還挺厲害,第一次入夢接觸受害者就能獲得對方的信任�!�
“平民間的友情就是迅速而淺薄�!膘尘b也盯著里面的情形,不過一進門,他就走到了余渚淵身后站定。
由于被邵航擋住了去路,余渚淵頗為不滿地開口:“是你用入夢機讓他入夢的?”
“當然不是,入夢機可不能遠程操控別人入夢。”邵航攤手,讓對方重新把視線回到病房里的兩人,雖然閆麗麗狂躁地雙躥下跳,但是她并沒有傷害白鷺羽,白鷺羽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直到閆麗麗重新安靜,坐到他的身邊。
兩人背對著觀察者們,靜靜地靠在一起看窗外的風景,白鷺羽想到這間房無比刺眼的白色,直覺閆麗麗不會太喜歡這樣的房間,于是問她:“是不是這里住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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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麗麗沒說話,把頭抬起,又輕輕地點頭,動作細微地要用放大鏡才能察覺。
“太白了對不對?麗麗應該喜歡粉色的房間�!卑樣疠p聲說,他記得夢境中的閆麗麗,就穿著粉紅色的睡裙。
少女又一次點頭。
白鷺羽笑了,他用俏皮的語氣悄悄跟閆麗麗說:“那等會兒,我們讓大哥哥給你換個房間,你也再做一次檢查,好嗎?”
這是一個平等的交換,女孩小巧的手搭在白鷺羽的手掌心,他握著稚嫩的小手,按響了病房的監(jiān)護鈴。
“接�!弊o士在余渚淵的示意下接起電話,“您好,護士站�!�
“病人想要換一間病房�!卑樣鹨贿厾恐Z麗麗一邊說,“可以換成兒童房嗎?最好可愛一些,這樣她會更舒服�!�
接線電話是公放的,大家都聽到了白鷺羽說的話,等護士假意應承掛斷電話后,邵航才苦惱地皺起一整張臉:“不可能把她放到兒童病區(qū)的,必須要單獨隔離,去哪里找一件單獨的兒童房給她啊�!�
“斐綽,安排下去。”余渚淵面色不改的開口,斐綽聽命,馬上就撥打了電話。
電話內(nèi)容很簡單,半個小時內(nèi),用無污染的環(huán)保器材將閆麗麗隔壁的病房裝修成兒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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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護士小姐有些為難,這里是精神科,貿(mào)然改變裝修,一定會被領導責罵的。
余渚淵卻非常淡定:“等案件結束,病房會恢復如初的�!�
“這間醫(yī)院有我們余先生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裝修一間小小的病房,不會有任何人提出反對意見的�!膘尘b接著道。
“萬惡的有錢人!”邵航憤世嫉俗地盯著兩個人,但不得不說,他這個“得力下屬”還真是無所不能。
于是當白鷺羽帶著閆麗麗走到隔壁病房時安頓下來后,他一臉黑線地站在三人面前:“隔壁就空著一間兒童病房,為什么不給她住?”
“額�!鄙酆降男⊙劬Φ瘟锪锏剞D(zhuǎn)了一圈,余渚淵沒說話,斐綽也沒說話,好吧,這個鍋就由他來背,“之前一直有人在住,今天才搬出來的。”
這個說辭一點也不可信,尤其是配上邵航那討好的小眼神,就更加降低了可信度,白鷺羽疑惑地看著三人,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護士小姐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眼前尷尬的局面,她欣喜地看向幾人:“幾位先生,心理醫(yī)師說,麗麗的情況好了許多!她的夢境可以允許兩人進入了!”
進入夢境的人數(shù)是根據(jù)受害者的心理狀況來決定的,當初閆麗麗就是因為過于自閉才導致夢境極難進出,只能讓誤入的白鷺羽進入,但是如果能夠多一個人進去,也許白鷺羽,就不用再參與案件了。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白鷺羽身上,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個不需要的存在,他默默地后退了兩步,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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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做的這一切,我會向上頭申請見義勇為獎金的�!鄙酆脚呐陌樣鸬谋�,哥倆好似的把他送出醫(yī)院,“要幫你叫車嗎?”
白鷺羽看了一眼站在臺階上的余渚淵和斐綽,咬著牙彎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不用了,北區(qū)離西區(qū)很近,我坐公交回去�!�
夜色漸漸布滿了整個天空,余渚淵看著孤身一人站在醫(yī)院大門口的白鷺羽,走向?qū)Ψ�,拿出一個芯片交給他:“你把芯片插到手表里,就不會再入夢了�!�
“這,這么高科技啊�!卑樣疬o了芯片,不得不在眾人的審視下插入芯片,“謝謝。”
他打開手表,讓眾人看到了芯片已經(jīng)成功安裝的提示信息。
“要送你回去嗎?”余渚淵突然發(fā)問,他看著白鷺羽的眼睛,四目相對,白鷺羽的眼神開始無助地躲閃起來,“不用了,這么晚你的車子開到西區(qū),可能會被打劫的�!�
他笑得很從容,然后輕輕地揮了揮手,轉(zhuǎn)身步入漫漫夜色中。
“沒有接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普通人,能打開閆麗麗的心扉已經(jīng)很不錯了�!鄙酆诫p手插兜,呼出一口氣,“我們回去準備入夢吧,閆麗麗今晚睡覺時采取措施�!�
余渚淵點頭,表情有些落寞。斐綽則是高興極了,點開手表就要開始計算起最佳入夢時間。
見余渚淵駐足不前,邵航用手一拍對方的肩膀:“你還在想那個白鷺羽?”他臉上笑瞇瞇的,眼神里卻沒有一絲笑意,“他跟我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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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羽走在路上,冷空氣讓他忍不住一直呵氣溫暖雙手,他步履匆匆,生怕趕不上最后一班車。
好在他沒那么倒霉,在公交站等了兩分鐘,銀白色的雙層懸浮大巴士就來了,上車刷過id信息,末班車上坐滿了人,只有最后一排的雙人座還空著個位子,白鷺羽感覺這一天過得身心疲憊,索性就走到那個位子上坐下。
一坐下,白鷺羽就感覺到身邊的乘客身上散發(fā)出的濃重酒氣,不過西區(qū)多得是這種醉漢,他也不感覺有異樣,一只手搭在車窗上眺望風景。
醉漢嘴里嘀嘀咕咕地說些什么,白鷺羽沒聽清,他瞥見車載視訊儀上播放著一則一個星期前的新聞,是閆麗麗的外公外婆在呼吁大眾幫忙尋找閆麗麗。
不知道為什么,閆麗麗的親人只有外公外婆出鏡了,父母居然沒有一個露面。
乘客們顯然也對這起案件記憶深刻,前座的一對情侶正在竊竊私語:“聽說那個小孩是被她爸爸帶走了?”
“不是吧,聽說是被她媽賣給別人了……”
“哎呀,真惡心,你不要說了……”
白鷺羽的瞳孔驀然放大,少女的臉就這樣被放在視訊儀上,沒有任何的遮擋,這很有可能成為她以后的痛苦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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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在公交車上用手表搜索起閆麗麗的事件,雖然案件的相關信息被嚴密把控著,但關于閆麗麗一家的生活軌跡卻有不少的鄰居同事樂意在網(wǎng)上分享。
“這個女孩我記得,她媽媽是個無業(yè)游民,母女倆都被她爸拋棄了。”
“她媽媽有工作啦,只不過是在夜場工作,我喝酒的時候見過她,可不是我同事哦�!�
“樓上自爆了。”
“這個女孩子每天都不回家的,總是在小區(qū)花園里玩,我怕孩子跟她一起玩每次只能帶孩子出去呢�!�
鋪天蓋地的消息淹沒了白鷺羽,他一條一條地查看,就好像能從里面看到閆麗麗無助的眼神,和每天落寞地坐在木馬上等待母親的歸來。
白鷺羽不禁握緊拳頭,許久,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松開,手心被攥出深深的痕跡,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再也無法參與閆麗麗的案件了,還是找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比較重要。
車到站了,白鷺羽要從里面走出去,當他起身時,衣擺掠過了醉漢的鼻尖,對方緩緩抬頭,盯著白鷺羽的背影,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陶醉的瞇起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