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心四
劉寒山剛給她倒了一杯水,還未開口說話,劉照陽把杯子搶了過來,一臉驚恐:“不能給她喝水,萬一她潤了喉嚨,更加吵怎么辦�!�
紀婳婳是個弱女子,不能打不能罵,動輒被諷刺,動輒擾亂他耳根子清凈,歪理說得頭頭是道,居然還有點兒道理。
他覺得他被她折磨得頭腦都混亂不清了。
劉寒山順勢把水壺收了起來。
他覺得師弟的話很有道理。
兩位被吵得耳朵嗡嗡叫的師弟用迷茫且可憐的眼神看向他們的主心骨。
期盼師兄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曹錕同樣被吵得頭痛,他指了指小房間,嗓音連他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軟和了許多。
他拿這個處處挑剔、處處尖叫、處處不滿意的千金大小姐沒辦法。
“夜深了,暫且歇息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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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婳婳搖頭,“沒有云錦被,沒有鴛鴦?wù)斫�,我睡不著�!?br />
怕三位隨意得過分的天師不同意,她解釋道:“我認床�!�
劉照陽捂住腦袋,崩潰了:“我們在這里收了一只耗子妖,這里是它搭建的住所,你要是不愿意將就,就只能睡到荒野了。”
他去把床拼湊起來,堆在木矮凳上,又走來坐好,無奈的看著紀婳婳。
一臉仁至義盡的模樣。
紀婳婳扁嘴,鼻音濃郁的嗚咽了一聲。
“你欺負我�!�
“……”
劉照陽把臉埋在小竹桌,聽著耳旁的哭嚎,他希翼看著曹錕:“師兄,我想睡荒野�!�
曹錕點頭,率先走出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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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寒山和劉照陽跟在他身后。
挑了個不算太遠的地方,三人坐在樹下,一時間竟相對無言。
紀婳婳哭聲漸止,她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眶,打了個哈欠。
報復人什么的太累了,害她錯過睡美容覺的最好時機。
她嫌棄看了眼里間的小木床,打死也不愿意去睡耗子妖睡過的床。
把三張小竹凳并排起來,腦后勺抵在木屋邊緣,兩只腳跨上兩張小竹凳,困得不行。
但出門在外,只能將就了。
去而復返的劉寒山捏了一杯暖茶,推開小木門。
熟睡的少女歪頭靠在木墻,雙手隨意搭在一旁,根根白皙的手指上有沒擦去的灰塵,那張明媚的睡臉安靜柔和,與剛才的矯情刁鉆判若兩人,只是嘴角滴落的兩滴哈喇子不太講究。
他五根手指攥緊杯身,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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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認床呢!
女人心海底針。
☆☆☆
明亮的月高掛天空,清冷的月光灑滿街道。
客棧已經(jīng)打烊,店小二收拾完東西熄燈鎖門,安靜的夜晚一如既往。
店小二關(guān)緊窗簾,緩緩轉(zhuǎn)身。
白色狐貍頭像出沒山野的精靈,一只白皙的手穩(wěn)穩(wěn)拿著燭臺,往他面前一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大半個身體隱匿在黑暗中。
店小二的第一反應是有妖。
第二反應才記起昨夜入住了一個狐貍頭。
他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夜深露重,公子還不歇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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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頭坐在鄰窗的位置,燭臺穩(wěn)穩(wěn)落在桌案上,“你睡你的�!彼ひ敉赋鲆还蔁┰�,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和顏悅色。
店小二不討嫌,回房睡覺了。
客棧內(nèi)只有一盞燭臺帶來光明。
君躋瞳孔幽暗,里面兩簇小火苗跳動了起來。
紀婳婳睡眠質(zhì)量向來很好,可條件不允許。
她腦袋一歪,身體傾斜,重心下降的同時,大腦緩緩清醒。
她即將倒下時,腿正要放地上,支撐下盤,免得真要歪倒。
溫暖的手抬起她歪歪扭扭的肩膀,她聽到小竹凳挪動的聲音,睡得昏沉的腦袋旁安置了一個肩膀。
毛絨絨的狐貍毛惹得她鼻子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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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一個噴嚏。
坐在身旁的人忽而一僵。
她順勢枕到他肩膀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送上門的枕頭不要白不要。
黑暗環(huán)繞的小木屋響起“吱吱”的聲響,黑鍋般大的耗子跳進窗欞,它跑得很快,鉆入里間的床底瑟瑟發(fā)抖。
小木凳支起的床板抖動了起來。
小木門被一腳踹開,劉照陽神態(tài)冷漠,嘴角勾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臉。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簡陋的小屋,抬步往內(nèi)間走去。
害怕得要逃離的耗子朝他撲來,鋒利的獠牙要咬斷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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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照陽動作快一步,一刀劈開床板,刀鋒染的鮮血紅艷腥臭,他把一只耗子腿給砍到了。
耗子妖的左腿也受了重傷,難以攀爬再逃離。
它心如死灰,瞪大一對耗子眼,見劉照陽把一邊床板立起,挨到木墻,渾身抖動得更加厲害。
劉照陽眼疾手快,挑起它的尾巴,讓黑鍋大的妖軀在空頭一拋。銳利的劍尖在它胸口的位置刺了一箭,左手伸起,插入耗子的心臟。
生生挖出它的心臟出來。
熟練的精準動作如歷練了千萬次挖心。
噩夢的尾端定格在劉照陽猙獰的狂笑,手握住血淋淋的耗子心臟往破開的小木門一拋。曹錕那張刀削般的剛硬面孔無甚表情,扯開儲物袋的繩索。
各種妖的心臟應有盡有。
而耗子的心臟也被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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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婳婳背脊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睜開驚恐的眸子,手腳忍不住抖了抖。
熟悉的木屋擺設(shè)讓她更加害怕,如被挖了妖心的大耗子在眼前。
狐貍頭睡得很熟,腦袋靠在紀婳婳肩膀,壓得她胳膊沉。
她氣惱的戳了戳他的臉,把他戳醒。
每次都是狐貍頭吵她睡覺,她終于能吵狐貍頭睡醒一次,一種大仇得報的淋漓感讓她短暫忘了恐怖的挖心畫面。
因天師堂三人組就在附近,她壓低聲音。
“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