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聯(lián)名彈劾

    李乾策站在原地，目送那副將離開，目光漸漸幽深，似乎是在心中打著什么小算盤一般。

    夜色漸深，營帳之內(nèi)。

    李乾策獨(dú)自坐于案前，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營務(wù)文卷。

    這是今日王定山交給他的事務(wù)，從各營編制、操練安排、軍糧發(fā)放，再到軍械出入……

    毫無疑問，每一頁紙張上都布滿了暗藏的排斥與敵意。

    他翻開一頁，嘴角冷笑，深呼一口氣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怒火。

    安排給他的職責(zé)清一色是打雜之事，巡視馬廄、清點軍械、巡查糧倉，甚至還要與普通小吏同坐議事。

    擺明了是不打算給他什么好臉色看。

    李乾策瞇起眼睛，深吸一口夜氣。

    他清楚，自己在這里，沒有皇子的光環(huán)，沒有太后的庇佑，甚至連親兵都寥寥無幾。

    “看不起我？一群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東西……”

    “老子離了這一畝三分地還是王爺，你們就是一群賤民！”

    李乾策抓起面前的茶盞重重的摔在地上，驚起營外巡邏的隊伍紛紛側(cè)目。

    但瞧見是李乾策的營帳發(fā)出的響動，卻又只是撇了撇嘴沒有過多注意。

    與此同時的清華宮后花園，假山之后，涼亭下似乎還打著燈籠。

    柳太后倚坐于石凳之上，面色平靜，目光中帶著幾分思索。

    她今日并未召集太多隨侍，僅帶了兩名心腹太監(jiān)，就連清華宮中負(fù)責(zé)巡邏的侍衛(wèi)都被她支開了。

    不一會兒，只見幾道黑影悄然而至。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朝中幾位年紀(jì)頗高，輩分極重的老派重臣。

    禮部尚書楊恒、鴻臚寺卿錢溥、御史中丞陶元紹、太常卿杜思遠(yuǎn)……皆在其列。

    這些人或是舊皇帝時的遺臣，或是門閥世家的代表，近日來對李天義的新政可謂是頗有不滿。

    但礙于李天義下手過于狠辣，一時半會兒倒也還沒敢搞什么大動作。

    眼看著人到期了，柳太后微微抬眸，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緩緩開口：“幾位愛卿，近來朝局如何，哀家心中早有耳聞�！�

    “圣上銳意革新，本是好事，只是……”

    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中多了幾分憂心忡忡：“凡事欲速則不達(dá)，若因一時激進(jìn)而擾亂社稷，反令天下離心，豈非本末倒置？”

    一番話下來說得既委婉又有力，在場眾臣面面相覷，心中皆是明白柳太后的意思。

    太后這是要他們出面，以“新政過急、民怨四起”為名上書彈劾皇帝。

    一時間，眾人抿了抿嘴，心思各異。

    其中大多數(shù)人都微微皺起眉頭，不由得有幾分由于。

    畢竟如今皇帝權(quán)勢漸重，內(nèi)禁營、兵部、戶部等權(quán)柄逐步收攏。

    貿(mào)然上疏若惹惱龍顏，恐怕性命難保。

    柳太后似也察覺了幾分眼下的氣氛，微微一笑，聲音溫柔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yán)：諸位，圣上年少氣盛，哀家身為母后，怎能坐視不理？”

    “若能以忠言逆耳，令圣上警醒，穩(wěn)定朝局，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擔(dān)憂……”

    她的語氣頓了頓，隨即緩緩開口說道：“哀家自會替你們擔(dān)著�！�

    短短幾句話既給了承諾也給了壓力，在柳太后親口表態(tài)的情況下，眾臣再無推辭的理由。

    片刻后，太常卿杜思遠(yuǎn)率先躬身拱手：“微臣愿奉太后之命，聯(lián)名上書，諫言圣上�！�

    其余人見狀，紛紛咬了咬牙，跪拜開口說道：“臣等，愿為社稷安危，盡綿薄之力！”

    看到眾人這般態(tài)度，柳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去吧，明日朝會之前，將折子遞上�！�

    “哀家，拭目以待。”

    …………

    …………

    與此同時的御書房內(nèi)，桌案上的油燈忽明忽暗。

    李天義還皺著眉頭翻看著奏折，心中不由得感慨自己可謂是任重道遠(yuǎn)。

    就在此時，只見順德快步奔入殿中，神色凝重的跪倒在地，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陛下，大事不好了！”

    “奴才剛剛查到消息，太后已密召朝中老派重臣，欲以新政擾民為名，聯(lián)名上書彈劾陛下！”

    隨著順德話音的落下，李天義翻閱折子的手微微一頓，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寒意。

    “果然……”

    “太后終于忍不住了�！�

    李天義頗為不屑的嗤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他并未表現(xiàn)出多少憤怒，反而仿佛早已預(yù)料到這一出。

    看到李天義這副模樣，順德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略帶幾分遲疑的開口詢問：“陛下……是否要奴才去做些什么？”

    “不必�！�

    李天義微微頷首開口說道，緩緩放下折子，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面前的桌案，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事情一般。

    “既然他們想上書彈劾朕，就讓他們上，朕正愁沒借口收拾這些老東西�！�

    他瞇起眼睛，聲音低沉，卻透著冷酷：“傳朕旨意——”

    “應(yīng)允奏折入內(nèi)，逐一過目�！�

    “命顏弘義密調(diào)內(nèi)禁營，暗中監(jiān)控聯(lián)名之人府邸出入�！�

    “對了順德，你暗中查清這宮中的情況�！�

    “這些人近半年來與誰走動、是否有私賄往來、有沒有隱瞞的罪證�！�

    “只要揪出一個破綻，朕便有理由一網(wǎng)打盡！”

    看到李天義一番胸有成竹的模樣，順德頓時兩眼一亮，連忙叩首道：“奴才遵命！”

    李天義倚靠在椅背上，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柳太后、閑王、老臣，還有那些世家門閥……

    一個兩個都是老狐貍了，難不成還真以為聯(lián)名上疏就能壓得住自己？

    既然如此的話，那便陪你們玩一場大的。

    次日一早，恰好是早朝時分。

    文武百官陸續(xù)趕往金鑾殿，朝服整齊，表情卻各不相同。

    部分老臣手中緊緊握著早已寫好的折子，神色肅然。

    而新近扶持起來的年輕官員們，則是滿臉緊張，心知今日朝會，恐怕不會太平。

    隨著李天義身著明黃龍袍步入殿內(nèi)，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免得不由得有幾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