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囊飯袋
聽出來了荀仲遠(yuǎn)語氣中的言外之意,李天義的臉上卻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微微頷首,直勾勾的與荀仲遠(yuǎn)對視,同時放下手中的酒盞,語氣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說道:“愛卿,多慮了�!�
前兩個音節(jié)他咬的極重,帶著幾分刻意,也讓荀仲遠(yuǎn)背上寒毛直豎。
“閑王雖與朕并非一母同胞,但到底是皇室后人,也是朕的好弟弟。”
“朕這個做皇兄的,又怎么會因?yàn)榕匀说淖嬔远勖锼俊?br />
“所謂勾結(jié)、謀反……不過是那些亂臣賊子為了拉他下水的謊言罷了�!�
“皇室的威名,反而被這些有狼子野心的人給污了個徹底�!�
說到最后,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著萬般的無奈。
李天義話里行間都帶著對閑王的信任和對事實(shí)的肯定,有種叫人無法置喙的自信。
可若說陛下真的這么信任閑王……
一時間,一旁默不作聲的顏弘義猛然身子一震,幾乎是瞬間反應(yīng)過來。
與此同時,荀仲遠(yuǎn)也是同樣瞪大了眼睛。
二人齊齊望向李天義的眼中都帶著驚訝和錯愕,神色中的復(fù)雜不言而喻。
陛下的話乍一聽是對閑王的開脫,可實(shí)際上卻又是一種縱容。
試問,若是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全部謀算,卻根本不打算有所動作,只有等你自己狗急跳墻的從容,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上位者的自信?
而放得長遠(yuǎn)些來看,便是放長線釣大魚。
等蛇鼠具現(xiàn),才是收網(wǎng)的好時機(jī)!
二人皆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望向李天義的目光更是欽佩萬分。
荀仲遠(yuǎn)更是暗嘆自己這趟沒有白來,吧咋把咂嘴神色中帶著些許感慨。
幾年未見,陛下確實(shí)已今非昔比。
“陛下謀略果真勝過我等�!�
荀仲遠(yuǎn)微微頷首開口說道,眼中滿是贊嘆。
正所謂英雄出少年,果真誠不欺人。
李天義則只是端著酒盞輕抿一口,神情悠然自得,仿佛只是來賞景一般閑適。
“這才哪到哪?”
“將軍大可放心,有朕在,不說立刻讓大魏海晏河清�!�
“至少,這些蛀蟲,都活不了多久�!�
“朕的好弟弟,也是一樣……”
“也要等他……再壞一點(diǎn),壞得不能回頭,那才好一同教訓(xùn)啊�!�
…………
…………
或許當(dāng)真是要應(yīng)了閑王這一紈绔之名,閑王府建的倒是頗為花哨。
湖中水榭,鶯歌婉轉(zhuǎn),碧柳垂蕩,著實(shí)一副美景。
站在湖中亭子里的李乾策則身著一襲月白長衫,頭發(fā)和袖口皆是隨意挽起,帶著幾分公子哥的不拘一格。
身旁的青衫修士則緊繃著面容,在旁陪其一同觀鳥。
“我這個好哥哥果然還是那么沖動�!�
“氣勢沖沖地說要查賬,結(jié)果就這么被糊弄過去了。”
李乾策彎著眉眼,神色中帶著些許笑意,而語氣中則盡是不屑。
“隨便搞點(diǎn)兒干凈的假賬交過去,就這么讓人走了?真是可笑�!�
“也是可憐了潘泰如,去之前那么緊張,誰能想到是虛張聲勢?”
李乾策漫不經(jīng)心地逗弄著手邊籠中的畫眉,神色中盡是放松放松。
他從未覺得李天義這兩天搞出的事情需要放在心上,更無需耗費(fèi)半點(diǎn)精力。
“許修遠(yuǎn),你說……他是想殺雞儆猴嗎?”
“可殺得不對,起不到作用,我看不如留點(diǎn)力氣早日投胎。”
被稱為許修遠(yuǎn)的青衫修士則沒他那般放松,緊繃的眉宇間還帶著幾分遲疑。
“王爺英明,自然洞若觀火�!�
“只是……”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頓了頓,帶著些許斟酌的開口說道:“只是在下覺得,陛下此舉并非無用�!�
“戶部尚書得了準(zhǔn)假離了京城,聽著是好事,可若陛下趁此機(jī)會往戶部安插人手呢?”
要知道,雖然這位皇帝是傀儡皇帝,可難保他沒有想自立門戶的心思。
李乾策聽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不由得頗為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想多了,=我那個好哥哥只是個酒囊飯袋�!�
“他身邊一是無人可用,二是傀儡多年毫無根基,有點(diǎn)腦子的都不會聽他的話�!�
“這第三么,你別忘了,朝堂是母后在把持�!�
“戶部想進(jìn)什么人,坐什么位置,都是母后說的算�!�
“他?屁都不是。”
他嗤笑一聲開口說道,語氣中盡是不屑。
提起自己這位皇帝哥哥,李乾策的話里行間沒有半點(diǎn)尊敬。
他不信李天義能平地起高樓,更不信李天義能逃出太后的手掌心。
“而且潘泰如臨行前已經(jīng)來找過我�!�
“我讓他借著這次機(jī)會順道去幾處州府聯(lián)絡(luò)一二,把咱們的人手安插穩(wěn)妥�!�
“屆時京中、地方便可里應(yīng)外合,一舉成局�!�
李乾策微微勾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縱使他有滔天的本事和野心,也翻不出去�!�
“秋后螞蚱,有何可懼?”
聽著身邊人志在必得的傲意,許修遠(yuǎn)知道多說無益。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便低聲恭賀道:“王爺謀劃入神,天下必可收入囊中。”
聽著順耳的恭維,李乾策滿意地挑了挑眉,“這才對�!�
可正當(dāng)他想繼續(xù)逗弄籠中畫眉時,卻聽一陣匆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其中還夾雜著劇烈的喘息。
不一會兒,一名神色慌張的密探便撲跪于鵝卵石道,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滑落。
“啟稟……王爺!”
密探喘著粗氣,語調(diào)幾乎不成樣子。
“潘尚書的車隊(duì)……在西郊半道……被截殺!”
“無一生還!”
“尸體……尸體懸于樹上,不見首級!”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周圍剎那間鴉雀無聲。
連帶著籠中畫眉都好似察覺到異樣,未敢鳴唱。
李乾策緩緩抬頭,眼中好似冰凍三尺,滲著森森寒意。
“你說什么?”
密探咬緊牙關(guān),深吸一口氣再次低聲說道:“潘尚書遇害,疑似截殺,但周遭沒有掠奪痕跡,似是蓄意所為�!�
“而且……潘尚書的頭顱不見了�!�
“目前官府那邊傳來的消息,是遭遇了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