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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的二等宮女李流云，和尚宮局的李清瀾�！�

    不多不少，正正三個(gè)，是現(xiàn)在宮里僅存的，被削了頭上一橫的季氏的三個(gè)女兒，玉奴一母同胞的三位姐姐。

    崇宴似是冷笑一聲：“母后還來問本宮作甚？此等不識(shí)君恩，大逆不道的謀逆之徒，若非已無族可誅，本宮不介意親自翻族譜�！�

    劇烈一聲，卻是玉奴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了地磚上。臉色慘白。

    “殿下！”他爬到崇宴腳邊，聲音嘶啞凄慘，嘴唇顫抖，“殿下……”

    那侍從似全然不見這一幕，領(lǐng)命便跪著退出去了。

    玉奴見那侍從已去，再也克制不住眼中驚惶，淚珠滾滾落出，抱住崇宴的袍角，大聲哭道：“殿下，殿下！求殿下饒過玉奴三位姐姐，饒過她們罷！她們?nèi)�不知��，是我一人所為！�?br />
    崇宴卻只冷冷地任他抱住自己，譏誚地，微微一勾嘴唇：“你說，這是你一人所為？”

    玉奴哭著點(diǎn)頭，仍抱住他的褲腿不放：“是我恨毒了你，恨你害我至此，時(shí)時(shí)刻刻想要?dú)⒛阈购�，才哄騙姐姐們帶了藥給我，她們于此毫無干系，全是我一人之罪，求殿下饒過她們，殺了我，殺了我罷！”

    下巴被捉住了，上方的人俯視著他，被淚水淹沒的眼睛一片模糊，這樣近，竟也看不清崇宴的表情：“你說，你非是受她們指示，反是她們受你蠱惑？”

    玉奴用力地點(diǎn)頭，像怕他不信，不斷地說著：“是我恨你，我恨你，我要?dú)⒛�，與別人無關(guān)，是我恨你，恨死了你……”

    下巴漸漸有尖銳的痛意，崇宴像是要將他的下巴捏碎了。

    但卻是一個(gè)用力，將人甩開了。

    玉奴被摔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何必急于求死。你的父兄如今俱已死絕，姐姐也一個(gè)不剩，下一次便真正是你自己，你著急什么？”

    74

    昨日繾綣宛若水中夢(mèng)花，石子一扔，便破碎了，何況投入的不是小石子兒，是沉重的巨石。

    崇宴下朝不回宮，卻又是直接去了勤政殿。

    有奴才來回說，那人已在東宮外，從早上跪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jìn)。

    崇宴并不在意似的，眼皮也未抬，仍給一本一本公文朱批：“喜歡跪，便讓他跪。”

    晚膳也在勤政殿里用，看情形太子殿下今夜是要宿在勤政殿里了。

    又有人來回說，那人昏過去了。

    太子殿下微微冷笑，自語似的說：“他一心要?dú)⒈緦m，本宮姑且留他一條賤命，卻還敢以此要挾本宮么？”

    一抬手卻是將手邊東西全砸了，對(duì)底下伏跪的奴才尖銳吼道：“那還不快把太醫(yī)院那群老不死給拉過去？”

    崇宴看著床上昏睡的人。

    眼泡紅腫，面色似泡多了水的發(fā)白，嘴唇卻是干得起了皮。

    看著看著，面上就顯出了些微的扭曲，他自言自語：“真想掐死你算了……”

    你就再也沒有機(jī)會(huì)想殺我，我也不必總是為此感到難過。

    這樣想著，手就真的向玉奴靠近了，收成環(huán)狀，往脖子上一束。

    這個(gè)人就再也不會(huì)醒過來了。

    不必看他溫順皮下的恨意，不必被他偽裝的柔順?biāo)�蒙蔽�?br />
    雙手已經(jīng)籠住了他的脖子。

    卻是輕輕地，用指尖摩挲他的下巴。

    臉上神色倒是惡狠狠地，像是發(fā)怒到極處了，只不知道是氣床上的人，還是氣自己。

    玉奴漸漸清醒過來，便感覺到脖子被制住了，微微睜開眼睛，不甚清晰地看見頭頂上方的人影，神色陰狠扭曲。

    他竟也沒有掙扎，反而露出了一種久違的，輕松的神色，還微微仰起頭，像是方便對(duì)方使力。

    他說：“殺了我，可以放過我的姐姐嗎？”

    崇宴快速收回手，否則真怕控制不住，把人給掐死了。

    他惡意地笑了笑：“已經(jīng)遲了，你的姐姐們，現(xiàn)在怕是都已經(jīng)燒成灰了。”

    玉奴在床上幾乎要跌下來，他滿面驚惶，像是不肯相信，搖著頭，卻還是啞了聲音：“不可能……怎么會(huì)這么快？”

    崇宴道：“本宮卻等不及了，留她們多一天，就不安穩(wěn)一天�！�

    又道：“若果真是你一人的主意，玉奴，你記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姐姐們�！�

    玉奴仿佛呆滯了，眼淚卻止不住滾落下來，口中嘶啞，已近無聲：“不……”

    “只可惜昨日你宛轉(zhuǎn)求歡，想哄本宮放過她們，到底是白費(fèi)心思�！背缪鐪厝崴频�，指腹輕擦那種已近崩潰的臉上的淚水，口中卻是半點(diǎn)憐惜也無，“玉奴，收起你的小聰明吧。老老實(shí)實(shí)做本宮的狗，否則你季家免于一難的祖墳，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81

    將要落雨了，空氣里有陰晦而濕潤的氣息。

    玉奴往窗外看去，木葉簌簌動(dòng)搖，天地昏暗，風(fēng)雨欲來。

    他打了一個(gè)哈欠，困乏地，又往榻里縮一縮，讓皮裘蓋住下巴。

    無事可做，是要格外渴睡一些的。

    皇帝纏綿病榻已久，一歲十二月，倒有七八月居在宮外行苑，遠(yuǎn)離政務(wù)，休養(yǎng)身心。

    只是天命有常，非人力可擋。天子病情日重，近日已昏昏不能語，太子純孝，赴靜苑為父皇侍疾。

    玉奴輕輕扯了扯嘴角。不知想到什么，覺得好笑似的。

    睡了一場(chǎng)長覺，起來天色將暗，卻是清澄如洗。

    雨已經(jīng)下過一場(chǎng)，春雨如油，這場(chǎng)油卻是洋洋灑灑大大方方，教整個(gè)世界都翠綠鮮活起來了。

    冬日暗色退去，春色漸濃，只一場(chǎng)雨，藻井旁就起了一層綠意。

    玉奴靠在門旁，檐下落水成珠，眼里明明看的是萬物生機(jī)，眼中卻仍是蕭蕭瑟瑟，仿佛冬日似的。

    三位姐姐在大雪里燒成大火之后，他好像就變成如今模樣，仍是溫順，甚至如崇宴所愿望，真正變成一條服從他順從他的狗，只是他像是還被那場(chǎng)大雪覆蓋，總是疲倦困乏，打不起精神了一樣。

    崇宴大概也是厭煩他行尸走肉模樣，在他全然順從之后，反而漸漸疏遠(yuǎn)他，少與他親近，這次離宮去靜苑，更是連隨侍都不要他在側(cè)了。

    玉奴怔怔地，這樣看了估摸有大半個(gè)時(shí)辰。

    明月漸生，東墻微明。

    太子已離宮半月，玉奴待在宮中，雖無命令，卻也半步?jīng)]有踏出過東宮。玉奴原本是太子貼身近侍的職能，灑掃啊仆役啊全不是他該做的。低階些的侍從宮女又不敢輕易與他說話，便真的是無所事事，有時(shí)能在院里呆坐一天。

    是以皇后娘娘著人來召他入見，不由愣在當(dāng)場(chǎng)。

    當(dāng)今皇上與太子皆不在宮里，又文武百官不可能全部跟著太子去靜苑，統(tǒng)率后宮的皇后娘娘，也便攬起部分前朝的權(quán)責(zé)，批些不那么緊要的折子。

    來人是皇后身邊的大總管，玉奴回過神來，便恭敬地低下頭，跟人一道走了。

    踏出東宮那道門之前，玉奴沒有忍得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紅墻綠瓦，雕梁畫棟，門匾所書的“東宮”二字——同那人一般端莊氣派。

    他眨了眨眼，回過頭去。

    此生怕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