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二)
閻鋒站在云卿的身側,對云卿并沒有敵意,只是看起來略顯冷淡,和秦疏朗的冷淡不同,閻鋒的冷淡中透出一股惰性,云卿有理由認為對方只是懶得去交際。
“我們可以組隊嗎?”云卿立刻自薦,“我可以頂三分之一諸葛亮�!�
閻鋒微微側過頭,輕笑了一聲,居然是迎合了云卿的冷笑話,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其實是面冷心熱?
這一次的巢和上一次的不同,沒有辦法直接確定巢的核,猜想應該是封鎖在門內。
布衣鎮(zhèn)作為一個景區(qū)當然是非常標準的有不同的入門點,但是售票處只有一處,應該不存在從其他地方進入的入巢者,不過不管怎么說,一個五十人的旅游大團著實讓人震驚,此時的游客甚至都還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的異常。
云卿猜測恐怕在旅游團內應該有至少一個入巢者,秦疏朗的科普是有用的,這些入巢者也許是一個人帶進來的,意味著這些人都被當做踏石,為了得到出巢的線索被犧牲性命。
閻鋒很少會說話,之前對他也并不算搭話應該只是在自言自語?
突然之間他們身后的大門開了,從來里面走出來一位圓潤的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舊制長衫,圓滾滾的臉上帶著驚喜之色,三角眼里全都是精光:“真是沒想到,這一次來的人有這么多,真是太好了�!�
云卿和閻鋒一起看過去,與此同時紅藍外套以為門開了可以進入景區(qū),然而圓滾滾的男人則是擋在了他們的面前:“哎呀別急啊?今天人這么多,我們一開始準備好的房間不好分配啊,得商量一下�!�
紅藍外套問道:“我們沒打算你住在這里��?我們外面訂了酒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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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都到這里了還住什么酒家啊,我們這兒應有盡有。”圓滾滾的男人瞇著眼睛笑得開心,“能來這么多人,喜慶,真喜慶!”
“你是誰啊?”藍外套問道。
“我是這兒的鎮(zhèn)長,你們剛來,沒得活計,就先住在我們備好的房間,等各位找到活兒了,蓋了新房,再搬出去也不遲�!�
云卿眼睜睜的看著那圓滾滾的鎮(zhèn)長在說話的時候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異常,對話清楚,心中震驚,秦疏朗說過,形成巢的時間越久,在巢內死去的人越多,巢就越發(fā)的和人相似,這鎮(zhèn)長已經和普通人找不出半點區(qū)別來了。
“閻叔�!痹魄鋼鷳n的抬頭看閻鋒,心中滿是震驚,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護身符。
閻鋒平靜的看著面前的一幕,齒間咬著煙,看不出什么異常來。
“是什么節(jié)目嗎?好像挺有趣的?我們都是扮演者?周圍好像沒有別的游客了啊?這也太舒服了吧?”
旅游團的游客們面面相覷額紛紛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唯獨導游舉著小旗子站在原地一臉疑惑,并且還低頭企圖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完全沒有信號。
游客們紛紛都沉浸在旅游的喜悅之中,云卿隱約看到了幾個三兩成團人遠遠的跟在旁邊,雖然云卿不太會看人,卻也知道這必然就是所謂的老人了。
“來來來,大家跟著我,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布衣鎮(zhèn),今后大家都要在這里生活了,一定要盡快了解這里�!辨�(zhèn)長笑瞇瞇的帶頭,閻鋒跟在旅行團的后方進入,云卿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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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布衣鎮(zhèn)就如同它所宣傳的那樣建筑擁擠道路狹小,但是他們進入之后周邊并不是琳瑯滿目的商家而是一些民宅,布衣鎮(zhèn)除了鎮(zhèn)長之外一眼望去居然空無一人。
“這里真的真實,所有的建筑都是宋代風格吧�!�
“什么宋代風格啊,就只是普通的古民宅而已,沒見識真可怕�!备诼眯袌F旁邊的紅色外套嘀咕了兩聲,可那聲兒明顯大家都聽到了,頓時說話的人漲紅了臉。
“不要吵不要吵,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辨�(zhèn)長笑嘻嘻的在旁邊做著和事佬,浩浩蕩蕩的人中有不少還不明情況正在開開心心聊天的,此時突然有人說了一聲‘快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不遠處的二樓上。
那一座小二樓比起周邊的古宅要鮮亮許多,朱紅的門柱和關閉的門扉都代表著對方比起周遭而言不菲的家世,此時在二樓的圍欄之上站著一個山羊胡子,山羊胡子旁邊則是一位輕紗遮面身著紗衣,長發(fā)柔順的披散在肩頭,杏眸黛眉,端的是一方絕色,身段窈窕眉目含羞,在場的男性都忍不住多盯著看了幾眼。
云卿也是其中一員,不得不說雖然帶著面紗卻也極其吸引人,就在他凝視那女子之時突然耳邊傳來一聲低啞的煙嗓:“小子�!�
云卿突然回過神來,回頭看閻鋒,閻鋒此時手中的香煙距離他的腦袋就僅僅只有一厘米的距離,馬上就要燙到他。
看著對方手里的煙:“閻叔,你這是?”
閻鋒低頭瞅了眼云卿,沒有說話,重新將煙叼在口中。
云卿琢磨著,突然注意到了周邊氣氛的異常,在場的男性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二樓的美人,癡呆的模樣,云卿倒抽一口冷氣,難道剛剛自己就和他們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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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今年碧玉年華,姿容樣貌出色,一直未尋有緣人,今日希望能在諸位之中尋得一良緣佳偶。”山羊胡將手中一紅色的繡球畢恭畢敬的放在了美人的手中,沒人含羞帶怯的看了樓下的游客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
“是宋家小姐�!贝藭r鎮(zhèn)長笑著看向了身后的游客們,“眾位有福了,宋家小姐可是我們布衣鎮(zhèn)最漂亮的女子,家世又好,誰能有幸做這個上門女婿,在我們布衣鎮(zhèn)就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了啊!”
女子眼睛笑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背過了身去,立刻就有游客圍在了樓下,甚至其中女游客都開開心心的站在了下面,五十幾個人還不至于多到水泄不通,大家都認為這只是個節(jié)目想要討個彩頭。
不知道是不是云卿的錯覺,那女子背過身的時候似乎有意無意的看了他這個方向一眼,也不知道看的是他還是閻鋒,可他心中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站在不遠處絲毫沒有想要接繡球的意思。
云卿看向了山羊胡,山羊胡面色紅潤,看著下方的游客眼中全是喜意,和鎮(zhèn)長如出一轍,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是巢內,他甚至都認為這真的是一個節(jié)目表演。
“不要接繡球!”突然之間從旁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音調有些奇怪,含糊不清,云卿立刻看過去,看到的在不遠處一個棕發(fā)綠眼的男孩子焦急的跑過來。
然而那繡球已經拋出,云卿原本還沒注意到,突然閻鋒伸手扣住了云卿的腦袋狠狠的向后一拉,云卿踉蹌了兩步沒穩(wěn)住身形直接坐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有個略胖啤酒肚的男人接住了繡球,開心的大笑。
啤酒肚男人看起來四十有余,奮力的接到繡球之后滿面紅光,云卿四仰八叉的坐在地面之上,閻鋒就站在他的身側,此時的閻鋒眉頭微皺,咬著煙嘴,似乎在打量著什么。
云卿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繡球居然是朝著他的方向飛來的,若閻鋒沒拉他,那繡球必然會落在自己頭上。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卿立刻抬起頭看向之前棕發(fā)男孩的方向,此時那里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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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從樓上下來把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接了進去,那漂亮嬌羞的宋家小姐眼中沒有任何的嫌棄之色,居然是真心在喜悅能夠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纖細修長的指尖還沾染著紅色,挽住男人的手臂,在啤酒肚男人笑呵呵的面容之下一起進入了那小二樓。
周圍的人都看的笑意融融,然而那門關閉之后鎮(zhèn)長開口:“好了好了,也不要羨慕,我們布衣鎮(zhèn)民風淳樸,雖然過不上大富大貴,可鄰里之間互幫互助,各位必會悠然自適,我們走吧�!�
“那個,不好意思,先生,能讓我的游客出來嗎?”此時一直領頭的女導游焦急的拉住了鎮(zhèn)長,“他是我?guī)У挠慰停型咀呱⒘瞬缓��!?br />
“接了繡球,進了宋家小姐的門,那就是宋家的上門女婿,豈有再回來之理?”鎮(zhèn)長笑瞇瞇的拍了拍導游的肩膀,“你盡管放心,宋家小姐乃是獨女,比不會虧待那位老爺?shù)��!?br />
“不是�!睂в嗡查g急了,立刻對著門口喊啤酒肚男的名字,“你快出來�!�
里面卻沒有任何的回音,女導游瞬間焦急不已,上前敲門,然而里面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哎呀,這位姑娘,毀人一樁親,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鎮(zhèn)長上前拉住導游的衣服,“人家享福去了,你也不好纏著不是?”
女導游這會兒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她來過這里多次了,到處都已經熟悉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有什么鎮(zhèn)長?況且拋繡球招親的根本不是什么宋家小姐,是王家小姐,而且也根本不是那畫皮一樣美艷的女人,那老爺是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男人假扮的,可那山羊胡分明就是一個花甲老人!
閻鋒將已經燃盡的煙蒂在一邊掐滅扔掉,走上了前去,云卿想要拉住,按照秦疏朗的道理是應該盡可能的避其鋒芒,可閻鋒沒有任何猶豫,順手拉開了焦急的女導游,抬起穿著皮鞋的腳一腳踹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