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燕舊事
音冰玉蹲下身子,伸手將驚燕亂糟糟的頭發(fā)梳整好,手上帕子替她擦了擦臉,告訴她:“蕭黎從峨眉回來,帶回了一個姑娘,八抬大轎要迎娶她,你不打算出去看一看?”
頹然的驚燕聽到,猛地抬頭看向這不知從何來的人,她思考了好一會兒音冰玉的話,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苦苦等待的驚燕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推開音冰玉,連連搖頭,本干涸的眼淚決堤一般流下:“不可能,不可能的,他說要來娶的是我,他為我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娶別人不可能的”
音冰玉:“我可以帶你出去一探究竟,也可以幫你報仇�!�
“沒用的!都沒有用!”
忽然一股強大的痛楚鉆入□□骨髓,風(fēng)策知道音冰玉把魔氣渡進驚燕身體,并將她執(zhí)念怨念轉(zhuǎn)為驚天駭浪的強大魔力。
系統(tǒng)很好心幫風(fēng)策把這段感知給切斷,不讓風(fēng)策親身體會驚燕身上那常人無法承受的疼痛。
驚燕最后被音冰玉指引成魔,出了那關(guān)了她近一年的地牢,也看到了蕭黎和一個姑娘正拜堂成親的畫面。
驚燕得償所愿血洗了魔教宮殿,親手殺了魔教教主,報了仇,順手把和蕭黎成親的姑娘也殺了。
最后掛滿紅綢的喜堂血流成河,只剩下蕭黎一人,蕭黎一直看著驚燕殺完所有人,直到肩膀被驚燕刺過來的劍穿透,疼痛才喚回他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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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燕看著他,是眼里從未有過的冷漠絕情,對他質(zhì)問:“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娶別人也是你父親逼你的,你不娶他就會殺了我,所以為了我,你只好八抬大轎娶了別人…”
驚燕忽然笑了起來,一聲比一聲絕望,一聲比一聲凄涼:“蕭黎啊,你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騙我的!”
“我居然相信你真的是為了我…”
“他們說得對,是我自己害死了白家山莊幾百口人,是我咎由自取!”
“我就不該認識你!”
蕭黎只是靜靜看著她,面色蒼白,那雙眼睛卻是澄澈無比,仿佛是第一次見面,蕭黎知她一天沒吃飯請她吃飯,在夜市面館,兩個人相對而坐,她點完最貴的面抬頭撞見蕭黎認真看她的眼神時。
那目光澄澈,認真,一下將她看紅了臉。
他看她的目光似乎始終沒有變過,驚燕愣住了,她睨著他,眼眶里的眼淚滾落,滑過臉頰,滑到下頜。
蕭黎喊她:“驚燕�!�
——“你呀,真是一只乖戾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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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燕將劍拔出,她并不想再回憶這些,她怕她不夠狠心去殺這騙了她好幾年的人。
那沾了他血的劍,不偏不倚穿透他胸膛。
蕭黎下意識握住了劍刃,喃喃自語:“下輩子,下輩子吧…”
“下輩子什么?!”
蕭黎吐了血,想回她,卻抵不過流失的力氣,只堪堪給她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合上了眼,倒下。
音冰玉走了出來,將蕭黎沒說完的話平靜說了出來:
“他想說的是,下輩子,你我兩家無冤無仇,你不必背負仇恨舉步維艱痛苦煎熬,我不必被強迫做許多不愿做的事,能夠守候彼此一生�!�
驚燕跪倒下來。
她沾滿血的手扒開他額前碎發(fā)捧起他臉,淚如雨下:“你沒有騙我,我知道了,你沒有騙我…你醒過來好不好…”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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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冰玉聲音冷沁,是刺入驚燕心底的一把利刃。
“跟我走吧,若是有緣,下輩子會遇到的�!�
風(fēng)策猛地睜開眼,發(fā)覺已經(jīng)回到魔尊身體里,正躺在房間床榻上,他坐起身,扶著眉心低低喘了幾口氣,又活動了一下筋骨,找回身體能受自己支配的感覺。
坐在旁邊試過所有方法最后掐人中把風(fēng)策掐醒的魚蕪一臉震驚:掐人中這方法真管用?
風(fēng)策看了眼他,微微抬手:“給我杯涼水�!�
“尊上還是喝熱水吧�!�
一并在房里焦急等著,并讓魚蕪掐人中試一試的菁鋒已經(jīng)把冒著熱氣的水端了過來。
風(fēng)策抬起頭,猶豫著接過由魚蕪熱情轉(zhuǎn)遞過來的熱水。
菁鋒樂呵呵道:“菁訣說熱水包治百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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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策喝下一口微燙的水。
魚蕪立馬問:“尊上,你剛剛怎么了?突然就暈倒,是不是驚燕對你做了什么?”
說到驚燕,菁鋒咬牙切齒:“沒想到小小副閣主都這么囂張,不知道我們世子是魔尊嗎?阿音姐姐也真是,怎么讓她待在音閣�!�
魚蕪無奈:“她還真不知道這是尊上,阿音也沒告訴他們,只有柔淺和藏青知道�!�
風(fēng)策看了看窗外大白的天,問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尊上,巳時了�!�
巳時,風(fēng)策默念了會兒,把手里熱水喝光,杯子遞給魚蕪:“去十二音閣打聽一下驚燕現(xiàn)在怎樣了�!�
菁鋒不解:“尊上你打聽她干什么,她鐵定被阿音姐姐教訓(xùn)一頓�!�
魚蕪起身把杯子塞他手里:“尊上肯定有尊上的道理,你好好照顧尊上,我去去就回�!�
菁鋒點頭,又給風(fēng)策倒了杯熱水,坐到了方才魚蕪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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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策接過熱水,問他:“驚燕昨晚什么時辰潛進來的?”
菁鋒認真回:“是在子時的時候,我正在東院外頭轉(zhuǎn),看到一個黑影,就攔了下來,發(fā)現(xiàn)是十二音閣那個副閣主驚燕。”
風(fēng)策:“你們兩個都沒動用魔修?”
“她要是用了硬闖,我肯定也會用的,不過尊上放心,她怎樣都是打不過我的�!�
菁鋒十分肯定,作為魔尊武護法,自然要比十二音閣的副閣主魔修高很多,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驚燕之所以沒有動用魔修,應(yīng)該是音冰玉下了命令讓他們這段時間收斂。
風(fēng)策點點頭,囑咐了一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身份�!�
說罷,起身準備出門親自去一趟十二音閣。
菁鋒本想跟著風(fēng)策去十二音閣,但被風(fēng)策阻止,只讓他把侯府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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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鋒有點失落,看著風(fēng)策離開,正巧把十來年賬簿整理好的菁訣打著哈欠路過,他抱著有問題的幾本打算找風(fēng)策,就見菁鋒盯著沒人的地方,奇怪得很,上前拍拍他左肩,趁他回頭攀著他右肩探身看他。
見著一副哀怨模樣的菁訣,菁訣樂得很:“發(fā)生什么事了?又被尊上訓(xùn)了?”
菁鋒皺緊眉,心事重重的,欲言又止,看了看菁訣嘆了口氣,才問他:“菁訣,你有沒有覺得尊上不大對勁?”
說起這個菁訣精神一支棱,嚴肅得很:“你看出來了?我也覺得尊上從那天起…”
菁鋒蔫蔫的,得了認可就自顧自繼續(xù)說,打斷了菁訣的話:“對,尊上越來越偏心魚蕪了,之前除了菁絡(luò)有什么事都是喊我們兩個,現(xiàn)在都是叫魚蕪,魚蕪都要跟尊上形影不離了。”
菁訣默然閉了嘴,菁鋒既然不是這個意思,他也很識趣將自己懷疑壓在心底,拍了拍菁鋒肩膀,道:“我說你是怎么了,原來是尊上對魚蕪好你不高興了,你想想,當(dāng)初是魚蕪拼死把尊上從上云峰帶回魔域的,救了尊上的命,尊上現(xiàn)在不寵信他寵信誰?咱們兩個還是省省吧,你不惹事給尊上添麻煩就好了�!�
院子里春樹冒尖兒,有燕子從天上飛過,吟叫了兩聲。
菁鋒想著魚蕪的確算是救了尊上,尊上能對他好也是理所當(dāng)然,于是把不平衡壓了下去,但心里總歸是不高興的,只悶悶不樂去操練留下的府兵。
菁訣看著菁鋒離開,邊嘆氣邊搖頭,叫了走遠的他問了一句:“尊上在府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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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鋒遠遠回一句,語氣極酸:“去十二音閣找魚蕪了�!�
菁訣:“”
風(fēng)策走到從十二音閣一樓走到二樓,才看到魚蕪。
魚蕪正和葉少卿坐在一起吃飯,魚蕪一邊將桌上飯菜風(fēng)卷殘云般吞下,一邊還抽空和葉少卿說話。
風(fēng)策走過去魚蕪才發(fā)覺風(fēng)策來了,慌忙把嘴里東西咽下,站起身:“世世子。”
葉少卿見著風(fēng)策把這小護衛(wèi)嚇得差點噎著,笑道:“世子來了,一同坐下吃點兒?我有好酒�!�
說著拿起桌上裝酒的青瓷瓶晃了晃。
風(fēng)策坐了下來,魚蕪立即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風(fēng)策身后,風(fēng)策回頭看他一眼,道:“坐,跟我說說驚燕�!�
“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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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蕪立馬拉著凳子坐下來,抬頭看向風(fēng)策,正想說就被葉少卿笑著接了話題:“世子早上不是被驚燕姑娘纏著脫不了身么?怎么現(xiàn)在突然想起她來?”
風(fēng)策看向他,不語。
葉少卿給他倒酒,邊看他一眼:“驚燕姑娘的事我知道一些,世子不如問問我?”
魚蕪立馬擺手:“說什么呢,我家世子對驚燕姑娘不感興趣,只是心腸軟擔(dān)心音姑娘教訓(xùn)過頭了,到時候反倒說我們世子不好�!�
“哈哈哈~”葉少卿笑道,“原來是這樣,驚燕姑娘回來后就把自己關(guān)房內(nèi)不出來,阿音可沒有說她什么,世子可放心了?”
風(fēng)策沉悶地看著眼前葉少卿遞過來的酒,說:“音姑娘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葉少卿將杯中酒飲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去邀風(fēng)策喝一杯:“明日踏青游湖,世子可否要一同去?”
風(fēng)策本想說他不喝酒,但魚蕪在身旁,魚蕪是知道魔尊風(fēng)澈有多愛酒,便只好拿起酒杯承了葉少卿邀請,將酒一飲而盡。
風(fēng)策隱忍下辛辣味,問他:“還有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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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卿笑得風(fēng)流絕代:“當(dāng)然是阿音,太傅,還有幾個美人兒�!�
說罷喝了酒,砸吧砸吧嘴,感嘆一句:“可惜乾清去了梁州,不然多個人更熱鬧�!�
才一句話的功夫,風(fēng)策便明顯感覺酒勁上來了,于是將事問清楚:“明日幾時,在哪兒見�!�
“最遲巳時一刻,東郊柳榭見�!�
“好,其他的事,你和魚蕪商量。”
風(fēng)策說完便起身,他從小沒有沾過半分酒,本以為魔尊愛飲酒,他喝一杯并不算什么,但現(xiàn)在才知道這和他壓根沒半毛錢關(guān)系,烈酒下肚,現(xiàn)在不離席魚蕪見著他一杯倒,定然起疑心。
魚蕪要跟上去問問,被風(fēng)策攔下:“你和葉公子好好商量�!�
回府距離太遠,找音冰玉她比魚蕪更容易疑心,為今之計只有上樓去找溫別,看能不能借他房間休息一下醒醒酒,正好他瞧見自己喝醉酒,更能放下他會是魔尊風(fēng)澈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