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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股濃重的酒氣飄至鼻尖，青年艱難地睜開疲憊的眼睛，用力眨了兩下。

    他在哪？

    眼前杵著許多黑色的機(jī)器，明亮的打光燈照得他的雙眼通紅，不自覺地流出兩滴眼淚。

    “曲牧，到你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曲牧被人輕輕一推，站上一個明亮的舞臺。

    “他怎么這么落魄？”

    “酗酒嗎？好惡心……”

    “沒錢還不努力，就這還有通告？”

    周圍的竊竊私語敲醒了曲牧朦朧的睡意，他環(huán)顧周圍，一個個充斥著厭惡的眼神。

    這些人是誰？他不是在睡覺嗎？為什么醒來后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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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酒氣，快去醒醒酒！”一臉絡(luò)腮胡的導(dǎo)演粗獷揮手。

    才剛站上去的曲牧不到兩秒，就被工作人員“請”下舞臺。

    為了醒酒，曲牧只能站在攝影棚外吹風(fēng)，工作人員甚至把他外套都脫了，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

    早春的風(fēng)有些大，吹起了他的衣角，曲牧卻毫不在乎，側(cè)著身檢查自己的衣服。

    劇組給藝人發(fā)放的衣服都縫上了姓名標(biāo)，盯著標(biāo)簽上碩大的“曲牧”二字，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一次環(huán)顧整個片場。

    片場？定妝照？？曲牧？？？

    他記得昨晚看的那本瑪麗蘇里的反派炮灰，就和自己同名同姓！

    書中的曲牧干啥啥不行，虛榮心強脾氣火爆，在惹惱粉絲導(dǎo)致后援會解散后，還賊心不死地上綜藝博眼球，被男主摁在地上摩擦，為了搞垮主角背著幾千萬的債務(wù)，最后也只能落得一個鋃鐺入獄的下場。

    “當(dāng)啷�！�

    凝視著向他走來的一行人，曲牧仿佛聽到鐵窗淚在自己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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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穿著深灰色的西裝馬甲的男人，白色的襯衫的扣子緊緊扣到最上面，卻還是遮不住他修長的脖頸，他嘴唇輕抿，微微彎起的笑眼下藏得卻是一雙波瀾不驚的黑色瞳孔。

    片場立刻傳出此起彼伏的恭維聲——

    “季影帝！”

    “季先生！”

    “季老師！”

    季平與曲牧擦肩而過，空氣中恰好彌漫著酒香，他偏過頭，詢問身邊的人：“那人是誰？”

    助理瞥了一眼在冷風(fēng)中瑟縮的曲牧：“一個小演員，聽說昨天喝了一晚上酒，應(yīng)該是在醒酒�！�

    聞言，被迎接到化妝間的季平不禁皺眉：“開工飲酒……”

    話還沒說話，門就被突然推開，曲牧站在門口，瞪大眼睛和房間的人面面相覷，很快，就被化妝師一把拉出去。

    “你去那里干嘛？那是影帝的專屬化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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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好意思，我的衣服被收進(jìn)去了，我還以為那是服裝間�！�

    曲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抖了抖單薄的襯衫，顯得無助又可憐。

    這件襯衫是絲質(zhì)的，柔軟的布料貼在他身上，把腰線勾勒得非常明顯，他下半身是一條高腰直筒褲，沒有綁腰帶，松垮地搭在曲牧的胯部。

    化妝師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涼氣，心軟地指著對面群演的衣服架子：“你去那里隨便挑一件。”

    “謝謝。”曲牧心情忐忑，他居然不小心闖入了季平的化妝間，雖然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囂張自大的反派，但看到書里的男主季平，腿還是情不自禁地打顫。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群演的衣服大都是穿過幾百次的，很多衣服上面都有灰塵，不適合拍定妝照。

    曲牧在里面挑挑揀揀，只找到了一條手掌寬的黑色腰封，正好可以綁住他那搖搖欲墜的褲子。

    換好衣服，曲牧等來了自己的第二次出場——

    “下一個，曲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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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再次上場的曲牧引來一陣議論，剛才的他還是渾渾噩噩的死酒鬼，可在冷風(fēng)中清醒過后，他那眼尾上揚的丹鳳眼就越顯清冷，為了不讓細(xì)長的頭發(fā)貼在臉頰邊，曲牧還特意找到一根橡皮筋綁頭發(fā)，仿佛化身為一個不落紅塵的隱士高人。

    但最惹眼的，還是他的身材。

    曲牧實在是太瘦了，他那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白色的絲綢襯衫若隱若現(xiàn)地把他白皙的肌膚透出來，黑色的腰封鑲著幾顆劣質(zhì)塑料鉆，但貼在他的腰上，就好像是剛從拍賣行拍下的南非鉆石。

    站在臺上的曲牧只覺得有些局促，又有點冷，只好用右手抱住左臂。

    “快拍！就這個姿勢！”導(dǎo)演大喊。

    化好妝的季平從化妝室走出來，就正巧撞見這一幕。

    “是個美人，就是人品不行�！苯�(jīng)紀(jì)人關(guān)上房門。

    季平皺眉，沒給經(jīng)紀(jì)人一點眼色，頭一歪，雙手抱臂靠在門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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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的過程很迅速，除了曲牧本人站著就是一道風(fēng)景線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下一個拍攝的人就是季平，全劇組都不會讓影帝多等一秒鐘。

    曲牧連蹦帶跳地跑下臺，沖到衣服架子旁，整個人卻被一股慣性猛地抽回！

    一只炙熱的手?jǐn)堊∏�牧岌岌可危的��，讓他不至于摔倒在地�?br />
    “小心點�！鼻�牧抬頭，居然是季平！

    他趕快退到季平方圓半米外，腰封上的線還勾著衣架的鐵絲，硬扯了兩下，劣質(zhì)腰封就發(fā)出撕扯的聲音。

    季平伸手，細(xì)長的手指勾起纏繞在衣架的絲線，他兩指翻飛，困住曲牧的線緩緩落在地上。

    曲牧抿抿唇，乖巧地對季平打招呼：“謝謝季先生�！�

    “嗯�！奔酒嚼涞�回��(yīng)，微微挑眉，手上還有剛才觸碰曲牧留下的余溫，視線停在曲牧纖細(xì)的腰肢上。

    曲牧攏了攏腰封，感覺整條褲子都快掉下來，只能用手捏緊腰封：“那我先去換衣服了，您，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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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牧像是逃竄一般離開季平，他躲到衣架后面，捂住心口，連連嘆氣：“嚇?biāo)牢伊�，差點就被抓到�！�

    里炮灰曲牧一接近男女主，就等于拄著拐棍上煤堆，上趕著倒霉。

    他可不能犯這樣的錯，必須遠(yuǎn)離季平。

    還沒等他平復(fù)心情，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一個男的，穿得妖里妖氣娘們兮兮的，怎么，想在節(jié)目里頭勾搭金主嗎？”

    嗯？

    曲牧憤而站起，將心里的怒氣壓在眼底：“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被問到的女人睜大眼睛，大聲吼他：“我你都不認(rèn)識，我可是陳——”

    “很好�！鼻�牧微��，一個名字都沒有出現(xiàn)在書里的路人甲。

    想到這里，曲牧立刻上前一步，腳尖抵住女人的高跟鞋尖，女人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不由得慌張往后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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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這位什么，陳女士是吧？”

    曲牧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女人：“你說我穿得妖里妖氣？這是節(jié)目組配的衣服，有問題，你就找服裝組說去�！�

    他的聲音正直且洪亮，服裝組的幾位服裝師們?nèi)�都扭頭看向兩人，女人漲紅了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曲牧的ak47既然已經(jīng)瞄準(zhǔn)，就斷沒有停止攻擊的理由，“說我娘們兮兮？怎么，你不娘？你倒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他的眼神從上到下掃視女人的身材，眼神輕蔑，淡淡地翻了個白眼，這白眼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高。

    “怎么還拿‘娘’這么崇高的字眼來侮辱人呢？”

    女人臉色煞白，胸脯上下起伏，一手顫抖著指向曲牧，愣是沒能喘過氣來，讓身邊的經(jīng)紀(jì)人給拉走了。

    “說了不要跟瘋狗爭長短，你上趕著被咬嗎？！”

    曲牧舔了舔自己尖銳的小犬牙，微笑著沖陳女士的背影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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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吵架，他還真沒怕過誰。

    上午拍的是定妝照，下午就要正式錄制綜藝。

    曲牧參演的這個綜藝叫做《戀愛公式》，屬于十年老牌戀愛綜藝，致力于將不同圈子的明星湊到一起，強制配對，擦出愛的火花。

    這一季的戀愛公式分為十期，每期的cp們都將共度兩天一夜，第一期由嘉賓抽簽決定cp，從第二期開始，接下來的每一期嘉賓都可以擁有“解綁”cp的權(quán)利。

    如果有人提出“解綁”，那么就會將想要解綁的組合進(jìn)行重新組合，心心相印的兩個人，可以自動組成新的cp。

    曲牧坐在小板凳上看劇本，眼神移向坐在導(dǎo)演身邊的季平，季平的指節(jié)很修長，雙手交疊，正在閉目養(yǎng)神。

    可是，季平不是影帝嗎？為什么會來參加這種綜藝？

    他是黑料纏身迫于生計，影帝是為什么？

    顧不得多想，就到了領(lǐng)盒飯的時間，節(jié)目組待遇特別好，有隨組的廚師，小推車一到，飯香就饞得人哈喇子直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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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牧擠到人群中，一眼挑中一盒裝著雞腿的盒飯，廚師看他年紀(jì)小，還偷偷給他加了一個雞腿。

    抱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小灶”，曲牧準(zhǔn)備在偏僻的地方大快朵頤。

    “等會兒你就可以走了�！币粋�熟悉的聲音，好像剛才在哪里聽過。

    “為什么？！我為你做牛做馬這么多年！不就是簽了一個綜藝嗎？！”

    哦~是瓜田的香氣。

    曲牧探頭，悄咪咪地往黑暗處瞄，拐角里站著個靠在墻根的男人，陰影籠罩住他的臉，只露出精致的灰色西裝馬甲。

    另一個人背對著曲牧，正在急扯白臉地為自己辯解。

    “我不需要一個陽奉陰違的經(jīng)紀(jì)人�！标幱爸械娜寺曇艉艿统粒�三言兩語中盡是不怒自威。

    “我，我真的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眼看“勞苦功高”這一招沒用，對方又使出“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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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這種蹩腳的招數(shù)自然沒用，陰影中的人甚至沒有回應(yīng)。

    曲牧捧著雞腿聽墻角，卻聽見皮鞋蹬在地上的聲音。

    不對！這個聲音，怎么越來越大聲？

    曲牧見勢不好，轉(zhuǎn)身要溜，身后卻傳來一個淡定的聲音：“曲牧？”

    “唔！”曲牧腳趾抓地，和突然出現(xiàn)的季平打了個照面。

    “哈，哈嘍~”他尷尬地抬起盒飯，“吃，吃雞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