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見
顧啟松沒想到自己會在家附近遇到顧寧。
春節(jié)過去了五六天，法定假期即將結(jié)束。顧啟松昨天就已經(jīng)去公司報到過。他是行政部的經(jīng)理助理，得提前幾天和后勤協(xié)調(diào)采購的事情，查漏補缺。
只不過不是正式上班，相對松散。
下午，他去貨運中心領(lǐng)完一批快遞沒去公司，開著車回住處。
快到家時，他在路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顧寧。
還是很冷的天氣，顧寧穿著一件白色長款羽絨服，帶著帽子，圍著圍巾，全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沿著街，似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會抬頭看經(jīng)過的店面招牌，偶爾還停下來重重地嘆口氣，噴出的水霧把他凍得通紅的臉籠起來，像剛被塞在蒸籠里蒸過一樣。
想起某些夢，顧啟松覺得有點可笑。
可能是顧寧總是出現(xiàn)在他春夢里，很自然地，這個人在他腦海里朦朧又牢固地帶上了一層情|色濾鏡，每次回想前一次遇到對方，他都覺得顧寧像是在隨時勾引人。顧寧的臉總是紅潤的，像是害羞又像是動情，眼角總是微微上揚的，像狐貍一樣勾著獵物靠近，嘴巴總是紅潤的，像期待著別人的親吻。
而實際上每次見到真人，顧寧又純潔得讓顧啟松不敢直視，多看一眼都仿佛是種褻瀆。
顧啟松不遠(yuǎn)不近地跟了他一段路，覺得對方裹緊羽絨服跺腳的樣子實在可愛得緊，側(cè)頭笑了笑才把車開過去，在顧寧身后按了聲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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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jié)假期末，街上的車輛不怎么多。有人貼著身后按喇叭，顧寧詫異地回頭看。
顧啟松降下車窗，公式化地微笑，“顧少。”
顧寧盯著他看了片刻，沒有回應(yīng)。
顧啟松心想，就算不記得名字，總不至于完全不認(rèn)識臉吧，“我是張總的助理，顧啟松。”
他簡單地自報家門，問：“顧少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這一片雖然也有商業(yè)區(qū)，但卻是s市比較偏的一片兒，這里既不像市區(qū)那樣有歷史內(nèi)涵，也不像新區(qū)那樣新潮熱鬧，更不像園區(qū)那樣商務(wù)林立。這邊的商場商店基本是為了滿足附近小區(qū)的住戶需求。雖說不上落后，卻也不是張鳴渺這幫紈绔子弟們樂意涉足的地方。
“我在這里找一家咖啡店。”顧寧把視線轉(zhuǎn)向街道的盡頭，似乎頗煩惱，漂亮的眉眼輕輕地蹙起來，“朋友以前帶我來的，但我不記得具體在哪兒了，好像是在這條街上。”
顧啟松條件反射地想問什么朋友。覺得不合適，他又改了口問：“什么樣的咖啡店？你們……什么時候來過的？如果時間久了，不知道還開不開著�！�
顧寧似乎這才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愣了愣，“是家貓咖啡店，我們?nèi)ツ陙淼摹！?br />
顧啟松說：“要不，顧少你上車，我載著你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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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鳖檶幧狭塑�，他沒坐后排，進了副駕駛室。
在街上走了很久，他身上自然帶著股寒意。顧啟松一向不是個敏感的人，可右臂還是因為這股寒意起了層雞皮疙瘩。他啟動車子，指指前路，“你看右邊，我看左邊。叫什么名字記得嗎？”
“不記得�！�
車子緩慢地往前開了一段，一家咖啡店都沒見著。
顧啟松又問：“是在松茸街這條主街上嗎？會不會是交叉的幾條路上，那邊也有商業(yè)的�！�
顧寧拿不準(zhǔn)的樣子，“我不確定。”
“網(wǎng)上找過嗎？”
“找不到，我不記得名字�！�
“門面大概是什么樣的？附近有什么比較有特色的標(biāo)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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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沒留意�！鳖檶幝曇糨p了很多，像是不耐煩了，又像是泄氣，或者是別的。
顧啟松想緩解尷尬，笑了一下，“你怎么一問三不知，這一片還挺大的，不好找呀。帶你來的那個朋友呢？他知道嗎？”
“他出國了……也一問三不知。”顧寧似乎有點不滿他這種嘲諷的語氣，悶悶地說，“你忙嗎？忙就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找�！�
“不忙，我陪你�！鳖檰⑺烧f，過了會兒又補充，“我沒覺得麻煩�！�
之后，車?yán)锞蜎]再有人說話。車子開到了商業(yè)街盡頭，顧啟松沒征求意見，熟練地拐了幾個彎，從另一條路把車又繞回了商區(qū)中心。兩人依然是一個盯左邊一個盯右邊，無聲地尋找。
都快把這一片縱橫的街道找遍了，他們也沒能找著顧寧說的店�？Х鹊甑故怯袔准�，都被顧寧否定掉了。
顧寧似乎對那家咖啡館很執(zhí)著。別家，就是不行，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顧啟松正想說：“要不我們再重頭找一遍。”
顧寧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fā)出一連串響。車?yán)锉緛砭挽o得針落有聲，他這聲音還特別響亮，想忽視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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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啟松用余光朝他肚子瞥了一眼，“怎么？餓了嗎？”
顧寧捂著肚子，“嗯，我沒吃中飯�！�
“這都幾點了？沒吃飯？”
都不需要用余光，聽也能聽出來，顧寧是悶著頭在說話，“吃飯的店都還沒開門�！�
外鄉(xiāng)人回家過年了，確實有很多店還沒開業(yè)，但不至于一個吃飯的地兒都找不到，估計是少爺看不上。
不過也是，過年期間很多小餐館雖然營業(yè)，可因為客人少，食材大多不新鮮。顧小少爺身嬌體貴的，是該注意點兒。
顧啟松說：“我倒是知道一個吃飯的地方，你吃辣嗎？”
顧寧的語氣瞬間就輕快了，“我愛吃辣的。”
“我知道一家湘菜館，剁椒魚頭很出名。不少人慕名來吃，我?guī)闳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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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謝謝�！�
顧啟松說的湘菜館就在他住的小區(qū)外面。
這里是個老小區(qū)，菜館也已經(jīng)開了十多年了。
顧啟松把車開進小區(qū)內(nèi)，“外頭停車很麻煩，我們把車停在小區(qū)里走過去，不遠(yuǎn)，我室友正好租了個停車位�！�
顧寧這才問：“你住在這里嗎？”
“對。”顧啟松隨手指了個方向，熄火下車，“租的房子，在這個小區(qū)里。我就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你的�！�
顧寧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下車，“哦�！�
雖說是家湘菜館，老板其實是對兒本地老夫妻。但經(jīng)營得當(dāng)，味美價優(yōu)，口碑非常好，即使是過年期間，客人也不少。菜館不算很大，雖是家老店，但干凈整潔，時常翻新，不見陳舊。
這會兒都快三點了，樓下大廳居然還有兩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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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啟松領(lǐng)著顧寧上樓找了個小包間，包間門外掛著一盞很特別的古銅煤油燈。
顧寧回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每個門邊上的裝飾都不同，有長劍、有馬車，都是古銅的。他是做飾品設(shè)計的，多看了幾眼。等他再進門，就看到顧啟松已經(jīng)把外套脫了套在靠外的椅背上，又把里面的襯衫袖子卷了兩道，露出精壯的小臂，然后利索地拆了張濕紙巾，把桌子周邊仔細(xì)地擦了一遍，倒了兩杯熱水。
顧寧這才慢吞吞走到靠里的位置坐下，拿起菜單問：“你經(jīng)常來嗎？他家什么菜好吃？”
顧啟松整整衣服，坐下來，“都還行，剁椒魚頭是招牌菜，小炒肉也不錯，這兩道先點了試試吧，其他你再看看，看有什么特別想吃的。不過也不用點太多，他們家量足�！�
顧寧按他說的，勾了剁椒魚頭和小炒肉，又另挑了兩菜一湯，“你要陪我吃嗎？”
“嗯�！鳖檰⑺膳滤粋�人吃著尷尬，“我也吃點兒。”
其實顧啟松也就一個多小時前剛吃午飯，實在吃不下什么東西，只意思性地提了幾次筷子。
顧寧卻是胃口極好，就著辣味十足的幾道菜，連吃了三碗米飯。
顧啟松忍不住暗暗琢磨，這小身板兒，前胸后背沒隔多寬，吃這么多都去哪兒了？也沒見肚子鼓起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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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肚子鼓起來，顧啟松記得自己還幻想過把顧寧操懷孕。
真他娘的是個人才，顧啟松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真是啥都敢想。
顧寧吃飯時很認(rèn)真很專注，基本上不抬頭。這自然給了顧啟松很多偷看的機會。
顧啟松端著杯子，抿一口水，心想：這只啃著蘿卜的小白兔一定想象不到坐在對面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的男人腦子里對他做了多少齷齪的事情。估計知道了得嚇懵吧？
還在吃還在吃，他忍不住提醒，“也別一下吃太多，容易撐著，如果喜歡以后再來。百度地圖能搜到這地方。這次記得把店名記下�！�
顧寧聽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不太滿意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飯量本來就挺大的，不會撐的�！辈贿^之后也就沒再這般狼餐虎噬。
這頓飯是顧啟松付的錢，畢竟是在自家附近，以他做事的妥當(dāng)，不請客說不過去，他中途出去結(jié)完賬才回來對顧寧說他付過了。
大概是平日里被巴結(jié)慣了，顧寧也沒太在意，只輕輕地“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