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夜的侯府異常熱鬧。</p>
京城之中,無人知曉小侯爺沈照欽和尚書府的江錦錦小姐,乃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今夜,他們終于要將這段佳話定下。</p>
前庭之中,酒杯交錯,賓客云集;后院之內(nèi),我蜷縮在被褥之中,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如同粽子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p>
那些在花樓的日子,即便是在睡夢中,媽媽們也會時不時地將一些男人送入我的房間。有時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綁,數(shù)個男人同時侵犯,踐踏著我的尊嚴(yán)。每當(dāng)我提及自己的身份,他們反而更加興奮,逼迫我說出更加低賤的話語。將軍的名號,成了他們床榻間取樂的工具。</p>
月光清冷,畫屏滿是心疼地望著我,為我拭去額頭上的冷汗。</p>
“小姐,我們回家了,別害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回家?我麻木地望著她,心中卻無法說出任何話語。畫屏,我哪里還有家?</p>
恐懼滲透進(jìn)我的四肢,讓我無法安寧。</p>
畫屏助我起身,出去透透氣。</p>
不久,我便看到沈照欽與幾位家族的子弟在水榭邊飲酒作樂。我呼吸一滯,本能地想要逃離。</p>
但他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的蹤跡,面無表情地說道:“宋吟月,你來得正好,過來為本侯舞劍助興�!�</p>
沈照欽迎著眾人戲謔的目光,將一柄長劍扔到我手中。我痛呼一聲,差點癱倒在地。</p>
他皺起眉頭:“沒用的東西,看來你在花樓的日子太過安逸,連劍都舉不動了。”</p>
雙手紅腫,我顫抖著跪下:“奴……奴……該死�!�</p>
往昔,我總是喜歡為沈照欽舞劍。天邊一輪彎月,我的身影如同疾風(fēng),紅衣飄飄,劍氣挑起海棠花,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p>
那時,他曾說:“我們吟月之劍,堪稱世界第一�!�</p>
但是,兄弟。</p>
三年來,我被喂食軟筋散,如今別說是劍,連稍微重一些的物件都難以提起。</p>
他如同枯枝般握住我的手,冷笑道:“如此賤命,如何進(jìn)宮面圣?”</p>
面圣?原來這才是他愿意接我回來的真正原因。</p>
近年來,北狄不安,邊疆屢屢失利,皇帝想起了我這個曾連勝的女將軍,命我十日后入宮面圣。</p>
于是,為了讓我在面圣時顯得更為體面,如流水般的食物被送入了我的破云閣。</p>
面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卻難以下咽。在花樓的日子里,教媽媽總是不讓花娘們吃飽。江南流行著纖腰之風(fēng),女孩們被養(yǎng)得腰身纖細(xì),仿佛一握即斷。平日里,若多吃幾口,便難免遭受毒打。久而久之,我的胃已無法容納太多食物。</p>
我拒食的消息傳到了沈照欽耳中。他親自來到我的榻邊,吹涼了滾燙的雞絲粥,遞到我面前。他的眼神中滿是厭惡與疏離,但他的動作卻異常溫柔。在那一剎那,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他寵愛的往昔。</p>
我低著頭,睡眼惺忪,一口一口地咽下粥。胃里傳來一陣刺痛,但我不敢有半點反抗。</p>
窗外的陽光透進(jìn)來,灑在雕花小幾上,也灑在我的臉上。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沈照欽的臉色漸漸柔和,呼吸也變得沉重。</p>
他的手,帶著灼熱的溫度,不自覺地?fù)崦业哪槪骸罢媸锹斆�。看來錦錦說得對,你的性子太倔強(qiáng)了。只有好好調(diào)教,你才能變得理智�!�</p>
突然間,我的身體開始顫抖。當(dāng)沈照欽的指尖觸碰到我的皮膚,我感到一陣恐懼,仿佛毛發(fā)都要豎起來。</p>
那碗雞絲粥從我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我跪在熱粥和碎瓷片之中,膝蓋上鮮血淋漓,但我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磕頭,仿佛要將自己的頭磕破。</p>
“賤妾該死!賤妾該死!”</p>
“夠了!”沈照欽怒氣沖沖地拂袖而起。</p>
“我還以為你變得乖順了!你這樣自傷,無非是想在面圣時裝可憐!宋吟月,你真是無可救藥�!�</p>
我茫然地望著他,那一刻,連呼吸都變得劇痛。</p>
他認(rèn)為我在裝模作樣。</p>
兄弟,我真的很害怕。</p>
三年的折磨,讓我下意識地害怕男人的觸碰。</p>
他……不相信我。</p>
正月初八,是我面圣的日子。</p>
我面無表情,任由畫屏為我梳妝打扮。她的手一邊梳理著我的頭發(fā),一邊輕輕觸碰著我頭皮上的血痂,眼中滿是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