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不從心的謊

    “元姑娘，”蘇煬卿臉上保持著那個常掛著的斯文微笑進了門，“現(xiàn)在有時間嗎？”

    “有的有的�！痹�筠頤嚼著一口黃瓜，含糊不清地答道。她將平板息屏放在桌子上，看向正在門口換鞋的蘇道長。

    “不去看看周圍的地方了？”蘇煬卿問。

    “不了，先把這張稿畫完，明天再說那事�！痹�筠頤回答。

    蘇煬卿把頭發(fā)散開，看著元筠頤問：“請問……元姑娘對我掛在平臺上的房租有什么提議嗎？”

    “……我說我沒注意看平臺……您信嗎？”元筠頤窘道。

    蘇煬卿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就是……房子不是我閨蜜…就是許今，她告訴我的，然后加上您之后您說小于5000塊錢一個月，可以先住，我就……”元筠頤眼神里充記了不好意思。她讓了一件“阿陽式傻事名單”里的一件事：誰家租房不記住價格��！

    “沒事，就是……”蘇煬卿勾起了嘴角，似乎有些戲謔地盯著元筠頤。

    元筠頤：！�。�

    不能吧不能吧！他肯定是已經(jīng)認(rèn)出自已的，又沒有矛盾！不會漲價吧！�。�

    “降個價，五毛錢一個月�！碧K煬卿輕描淡寫道，順便抽出椅子坐到元筠頤對面。

    多少？

    他說多少？

    五毛錢？瘋了吧！就算你給人解決點事都不止這個價吧。

    元筠頤此時已經(jīng)想攤牌了，但是強憋了回去，突然說了句很沒腦子的話：“這房子是您搶的吧�！�

    二人對視jpg.

    “可能吧，我情況也有點特殊�！碧K煬卿笑著接過這句話。

    要攤牌的節(jié)奏。元筠頤眼神一閃：“嗯？”

    “我呢……整過容，換過身份�！碧K煬卿說，“這臉是我?guī)熜值�。�?br />
    “這情況……不是……逃犯的……您別嚇我��！”元筠頤突然起身，臉上的驚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這臉不能是后換的吧？要按他的意思說，商景頤是他師兄？

    “我?guī)熜种�前，因為意��，人……去世了，他對我挺好的，我放不下，就整成了他的樣子�！碧K煬卿接著說。

    元筠頤心里一咯噔。

    “你師兄……叫什么呀？”她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

    “商景頤，好像就是京城本地人。好像家里還不錯，性格就是…吊兒郎當(dāng)帶點細(xì)致�！碧K煬卿簡單的一頓編，直接擊垮了元筠頤的一道內(nèi)心防線。

    她突然想起來，今天上午胡通里金大爺說的話。

    “后來不知道怎么著，他那京腔啊，可正了，到后來一段時間沒見，都沒了�！�

    說話的風(fēng)格都變了，因為人都變了。

    “你……沒事吧？”蘇煬卿看著眼眶里淚水打轉(zhuǎn)的元筠頤，問了一句。

    “我……我認(rèn)識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弊砸训囊痪湓捪袷莻�開關(guān)，打開了她極力控制的眼淚。說完這句話，元筠頤立刻回了自已的屋子。

    蘇煬卿看著桌面，深呼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別恨我�！�

    他挺想直言的，這種微妙的重逢似乎看著挺美好的。

    他能嗎？

    ——蘇……商景頤你問問你自已，你能嗎？以你的性格，你會為了你倆的一廂情愿，然后讓一個一生應(yīng)該活的光彩奪目的女生去跟你一樣當(dāng)小透明嗎？

    ——如果你喜歡她，你不會把她往不該去的低樓層里推。

    ——就算她是喜歡你，那你也應(yīng)該讓她有更好的未來，換句話說：你配嗎？

    自卑的人自卑慣了，即使他現(xiàn)在活的風(fēng)生水起，能給自已喜歡的人一個遠(yuǎn)超于想象的生活，他也只會當(dāng)自已是一個只能靠著心上人的支持活下去的廢柴。

    從小就束縛著自已的桎梏，就算長大了能解開，那個可憐人也放棄掙扎了。

    另一頭，屋子里的元筠頤拉上了窗簾，不斷地大口喘著氣，最后靜靜收腿蜷坐在床邊。

    “假的吧�！彼�自言自語了一句，聲音很輕，也夾雜著一絲瀕臨崩潰前的那種嚇人的冷靜。

    臉頰上已經(jīng)流下了兩行淚水，可她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重復(fù)著那句“假的吧�！�

    蘇煬卿剛剛的語氣根本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是不是說過你死不了的？”元筠頤把下巴埋到搭在膝蓋上的臂彎處，聲音聽起來格外委屈，“你是不是說過讓什么都先經(jīng)我通意啊？”

    她坐了好一會之后，木訥地起身，換上睡衣躺到床上，打開了空調(diào)，隨后鉆進了薄毯子里。

    昨天剛鋪完床，她第一時間把一個上邊有一個熒光掛件的木盒放到枕頭邊上。

    躺下轉(zhuǎn)身的瞬間，她余光中閃過了那個木盒的熒光。是商景頤以前送她的。

    她顫抖著手摸過盒子，緩緩抽開。

    ——你比玉沙更加璀璨。

    想起他抽開木屜，說著“纖云不動金波浮，玉沙萬里開清秋。”邊把盒子遞到自已手里。

    一行金色的字赫然寫在抽開后木屜的側(cè)面。

    盒子底，放著一張裁剪過的照片。那個俊俏少年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定格在了那一刻�?br />
    他的人生也定格在了自已不知道的歲月。

    元筠頤哭了。她輕輕將木屜合上，把木盒抱在懷里，緊閉著雙眼，感受著自已的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下。

    在她印象里，好像只有這冰涼的水滴更適合為她博得老天爺?shù)耐ㄇ椤?br />
    她真信了蘇煬卿的謊話，她心里知道了一個事情——

    那個能把自已視作全部的人回不來了。

    ……

    晚上，東城的一家高級會所里，金祺康和那群驢友在包廂里聊的不亦樂乎。

    “我能跟丫吹那牛逼？”金祺康手里盤著一對精致的文玩核桃，核桃色澤溫潤如玉，甚至能從中感受道一股雄厚的氣息。

    “這核桃就是價格高點吧，要是讓乾隆帝玩過，應(yīng)該在故宮里邊擺著。”一個驢友笑著搖搖頭。

    “弘歷老祖有一句詩提：‘掌上旋日月，時光欲倒流’中的日月就是我手里這對核桃，這玩意兒最早跟朱由校手里，后來讓弘歷老祖玩出了名堂，民國以后這玩意就流到民間了，這是……昂，近幾年那會兒，我爸從一老先生手里買下來的，哎喲我靠，四千多個W，那老先生買了個四合院，跟那什剎海邊起呢。”

    “哎，你們這什么眼神？我真沒說大話使小錢！”

    看著這群倒霉催的這一個個不信的眼神，金祺康也無語了，合著跟他們眼里自已就是個混混富二代唄。

    還不等再開口，一個長相端莊的中年男人就推開了包廂的門。

    金增乾——京城常明公司董事長，也是金祺康的老爹。

    “兒子，你給蘇大師打電話！”金增乾記眼惶恐，沒有一點平時那股子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此時若是公司里的下層看見，估計眼鏡得跌一地。

    “怎么了？”金祺康也看出來出大事了。

    “你二哥這死丫挺的跑到81號院要跳樓！”金增乾的聲音已經(jīng)尖了好幾度。

    金祺康一怔，立刻起身拉起金增乾跑向門外：“哥兒幾個先玩，我先顛一趟！”

    “怎么回事？”上了副駕位，金祺康才問。

    “今個早上就咋咋�；５模�說一堆屁話！什么民國時侯嫁老公什么的，一會盯著你堂弟來一句……”金增乾哭喪著臉，翹起了蘭花指，戲腔一開，“好生個俊俏的兒郎～”

    金祺康吭哧一聲憋回了笑，以前不愧是京劇班子的旦角，腔真對味。

    二哥金祺盛是很爺們的一個男人，這事放他身上……嘶，魘著了吧？

    “真你媽X的！然后我抻的他一句，他一副娘里娘氣的操行就說死給我看，我就…覺得他唬愣我，我說你滾去，他哼唧著嘴就上樓了。娘的，今兒下午警察來電話了，說您家二少爺要跳樓！還娘唧唧地哭喊著要爺們抱，X！我上哪給你找男嫂子！這他媽肯定是招上什么……”

    “老蘇，那個……”金祺康不等老爹說完，已經(jīng)撥通了蘇煬卿的電話。

    “你二哥的事我知道了，你們直接向東城來吧�！碧K煬卿那頭還有著車載廣播的聲。

    “情況我跟你說說……”

    “不用了，我已經(jīng)聽人說了，根據(jù)情況來看……”那邊的蘇煬卿停住了話。

    “招上什么了！”金祺康急問道。

    “呵，風(fēng)水師和一般道人都惹不起的那位姨太太唄�！碧K煬卿那頭的語氣一變，說的話按照他的身份應(yīng)該有點忌憚才對，而此刻卻帶著輕蔑和興奮。

    金增乾和金祺康雙雙沉默。

    京城81號院的那點事兒，門內(nèi)大街婦孺皆知……

    “東城區(qū)朝陽門內(nèi)大街81號院，歡迎咱們到來呢�！�